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聂浚北实在不想被一男人这么盯着,走上去拍了寸头男肩膀一巴掌。
聂浚北:“,赶紧干活了!”
寸头男清醒过来,心虚应付:“哦哦对对!”
聂浚北无语,继续忙活。
寸头男转过脑袋,朝着还坐在地上抽泣的眼镜男喊话:“诶!别哭了,赶紧起来干活了,弄不完这几方地可是要睡牛棚的啊!”
眼镜男呜呜道:“睡就睡!我也不是第一天睡牛棚了,再说了,今天晚上我怎么睡得着?”
寸头男失笑,摇摇头,小跑两步跟上聂浚北,准备靠着两人先把活给干起来。
太阳从东一路朝西划过。
直到晚上七点,聂浚北他们三人总算完成了农场外这片新田的割草工作。
寸头男想叫上几个城里下放过来的青年一起去农场旁的大铁锅煮面疙瘩,就当庆祝反动势力倒台,顺便遥祝他们各自早日回乡。
他找到聂浚北:“去不去?哥们儿可以把私藏下来的小麦粉全部拿出来了啊,包你吃个痛快!”
聂浚北摇头,在工具台卸下镰刀,走到分管粮食的干部面前,拿上自己那份玉米馒头就走。
走了两步,他才回身说:“改天吧,我爸病着,我先回去了。”
寸头男点头,没多说什么。
他和聂浚北一样,都是跟着父亲过来劳动的。可惜的是,他想要回家陪老父也没了机会——前年大旱,他父亲在田里中暑后,就去见他爷奶了。
这座农场不大。
聂家父子现在住在一栋堆放草料的小木屋内,同住的还有几户人,大家按家庭分位置,睡在一条长长的大炕上。
聂浚北回到屋内时,窗外天已经黑了。
他进门,隔着几米远望了望,在最深处朝向通风口的位置找到了父亲聂涛。
他走过去,把父亲的那份粮食分给他。
聂浚北:“还是热的,先吃吧。”
聂涛转过头。
他脸上意气风发的神情早已不在。来到西北的十年,他没了精神支柱,老得很快,头发白了不少,胡子拉碴也泛着银光,一只眼睛有些看不清了,腰和膝盖上也都留了疾。
上个月大降温,他身体不如从前,靠着风口睡了一晚就犯了咳疾。幸好,聂浚北每日照料着,这几日看着要好些了。
聂涛接过馒头,问:“今天又帮我干活了?”
农场的劳动分配都是明确到个人的,他生了病,自然就得找人顶班。聂浚北成年之前,这份重任就已经是他扛在肩上。
聂涛看着儿子,心里亏欠,忍不住道:“是爸爸不好,拖累你了,对不起。”
聂浚北站在他面前,摇头:“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对了,我有新闻带给你。”
聂涛咽下馒头,不解。
直到他拿到聂浚北带回来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