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台州的船上,郎君,我,船夫三个人,撞上了倭寇余孽。”
“怎么会这样!”
无视绿衣的惊呼声,团圆继续道:“他们百来人,我们只有三个,站在船边推下去一个,后面又会扑上数个来……我不知道我们三人撑了多久才等到祝家军的支援,可我知道,郎君的大氅都被倭寇的刀砍烂了,他给你家九郎的那把玉骨扇都还护得好好的!”
“团圆……”绿衣脾气虽然被养的骄纵些,可也真不是心坏的人,她瞧着团圆眼泪一滴滴掉下来,想说些安慰的话。
可又能说什么呢?说九郎和她不知道大郎和他是那么艰难来台州见她们的?问他早先为什么不说?问他这三个月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才叫他在外面吃苦变成这般模样?
可这些话触及到团圆簌簌落下的断线眼珠,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的言语太轻太淡,怕抹不平团圆心中怨恨。
只是呐呐拿出了帕子,想给他抹掉面颊渐渐连成线的眼泪,却被团圆挥手挡开。
团圆不接受绿衣的示好。
他是可怜他也好,安慰他也好,他都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像郎君一样,九郎稍微说几句软话,给点笑脸,他就会轻易原谅!
自己用袖子擦掉眼泪,海岛苦力,风吹日晒三个月,糙了黝黑的皮肤,团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白里透红的粉嫩胖团子了。
“这些我早就想说,可郎君不让,他到台州的时候,身上没一处好皮,夫人同老夫人做的那么厚实的大氅都破破烂烂的了!”
梁聿的大氅,绿衣在扬州也见过,还给她家姑娘披过呢!
“一到台州,伤都没好,郎君就四处打听你家郎君的消息,路上受的伤,他见了面一个字都不吐,你和你家郎君想必是以为我家郎君面上嬉皮笑脸,什么话都不说,那这一路便是风平浪静,一路平安?”
绿衣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因为九郎和她是真没有想到梁聿过来一路凶险,他们怎么真的就一句都不说,要是知道梁聿过来见她家九郎一面遭遇了这般陷境,她怎么也要在九郎面前多说梁聿几句好话的。
瞧着团圆带着冷笑的脸,绿衣竟觉得有些心虚脸臊。
“这里。”团圆手点着绿衣怀里他方才塞过去的东西,“你当我家郎君小孩脾气,与你家郎君闹脾气,还写诀别书,他是预备着给你家郎君的礼物,你知道他关在屋子里做了多久吗?这些东西!”
绿衣感受着手里包裹,分量不轻。
“他知道没几日就是你家郎君娘亲的忌日,知道他怕是心情不好,做了这些就是想哄他开心,他说这些都是预备给你家郎君娘亲看的,让她知道他的孩子现在过的好好的,有他这个朋友在,不说生死相随的虚话,总是要与他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做一对无忧无虑的好朋友!”
这话听的绿衣有点别扭,她看着团圆,欲言又止。
团圆仍在继续,把后面他和郎君一起出去买颜料,然后被海匪掳走做了苦力,苦了三个月又遇上倭寇入侵,他家郎君为了救大都督与众人,伤了右手还不知后果如何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绿衣这才知道为何这三月来梁聿和团圆两人都渺无音讯,而再见团圆,他又为何是这幅形销立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