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个十几日,就是孩子娘的忌日了。
加上他的伤,他也许久没有看到燕奴儿开怀笑过了,总是绷着个小脸,完全没有这年岁小姑娘该有的快乐。
他很愧疚,却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补偿她。
燕奴儿不像雀奴儿,她已经大了,不像雀奴儿,人小不知愁,他只要在他面前站起来动一动,告诉他“爹没事,爹很好”他就会认为他无所不能的爹爹受的只是小伤,而且已经完全痊愈了。
就算偶尔生气了,他去街上买一串酸得让人流口水的糖葫芦,这小娃也能喜笑颜开,转头就和他和好了。
燕奴儿不一样,当初送她去扬州前,她百般不愿意,还和他吵了一架,虽然后来有送信回来,也过来看过他和燕奴儿,可脸上清清冷冷,他实在摸不准这个和夫人生的一模一样的闺女到底是原谅他还是没原谅他。
当爹的见到女儿,反而次次都小心翼翼赔着笑脸。
这次受重伤,再一睁眼看到床头站着的闺女,一张小脸冷若冰霜,他还以为受伤太重真的下地府,见着孩子她娘了,吓得什么话都不敢说,生怕孩子娘声讨他没好好养两个孩子,倒把自己小命丢了,独留两个孩子在人世受苦的事。
等到燕奴儿张口喊“爹,喝药。”他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他闺女。
送她去扬州前才只到他腰高的小姑娘,如今才一年时间已经长到他胸口了,长得和她娘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有眉毛鼻子肖了他。
分别前一团孩子气的女儿,如今被正经称作姑娘也丝毫不觉得违和了,或许没多久就要出嫁了。
思及此处,他都要落泪。
他舍不得,舍不得闺女出嫁啊!
祝大都督想得出神,儿子喊了几声都没有听到,还是儿子用手里冰凉的玩具贴上了他的侧脸,他被那温度激得一激灵,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
“雀奴儿说话,喊爹爹,爹爹都不理!”雀奴儿撅着得小嘴都可以挂油壶了。
大都督这个做爹的忙向儿子道歉,完全没有一个当爹的威严。
不过他家总是这样的。
雀奴儿也大方得很,不是爱纠缠的小孩,听到爹爹道歉了就爽快放过了爹爹方才不搭理自己的事情。
他举起手中被大都督认为是玩具的望远镜同他炫耀道:“爹,你看,这是我的小千里眼!”
“小千里眼?”听到这个名字,大都督都还以为是玩具,直到雀奴儿把这“玩具”递到他手里,教他用眼睛看稍小一些的那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