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夫人应声准了她的请求,紧接着就有侍从从后搬来一把琵琶,似是早就准备好了。
在绣墩上坐下,宣珮将目光投向怀中乐器,辨认出这是一整块紫檀的背料,象牙轴相,琴弦应是某种妖兽的筋,抚去柔软坚韧,再加上她如今金丹的身体素质,想来徒手弹拨一曲不会伤手。
她以左手按住琴弦,右手则是置于面板之上。
身后,谢千砚提剑起势。
这是他们先前所计划好的,一人弹奏一人舞剑,争取做到视觉与听觉的双重美感。
泠泠乐声自指尖琴弦倾泻而出,铮琮若九天之上凤鸣鹤唳,拨转弹颤时又似深秋塞上钟鼓铿锵。
踩着琵琶的音准,披着一席雪衣,银光如灵蛇般四下游动,矫犹风激电骇,霜刃斜出有斩鲸分海之势。
分明未曾有过演练,两人配合却是默契有加,一舞一拨相得甚欢。
耳边传来排队之人的声声抽气,贺知雪默默注视半晌,扭头小声道:“如果我是评委,绝对会为他们转身。”
江乐水的关注点在另一个地方:“她会琵琶,我为什么不知道?”
这一点认知不仅让她再度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一个对学生拥有足够了解的好老师,更是遗憾——
早知如此,上回没一个人愿意报名的音乐节个人项目就应该直接点名让班长承担起来,省得她到处苦口婆心劝说。
贺知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们整个班的关系都很融洽,在此之前,她却从未听说过此事。
一曲终了,最后一个颤音随着右手滑落至膝上,而彻底消散于空气之中。
摩挲几下莹润白皙的指尖,宣珮敛目垂下眼。
现在的手上,没有练琴多年生出的老茧。
无非必要,其实她并不愿意捡起这项才艺,因为每回演练时宣珮都会回想起那张面目可憎的脸。
过往被牢牢拘束的十八年,应在血缘关系上定义为父亲的那人的严格要求,她整日奔波于各式培训班。
生母坠亡的那日,宣珮在人群中看着对方一跃而下,当天,许久未曾归家的父亲终于回来了一次,否决请假的要求,语调冰冷地喝令司机送她去学琵琶。
自此,那一浓重的阴影便涂抹在了心上。
从思绪中抽身,宣珮抬眸看向评委席,只见沈夫人望着他们,像是在透过他们二人在看什么,神情带有追忆般的恍惚。
而她身侧,朝姬则是疏懒地仰起那张艳丽无比的面容,目光抛至一旁,似乎压根没在听,也没有觑上一眼。
发现已然结束,前者轻咳一声:“恭喜,你们也落选了。”
两人:“”
宣珮自觉表现不算差,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然而当务之急不是纠结评委评分,而是对此结果作出补救。
看向他们唯一的希望,她暗示性地将拳抵在唇边。
沈若芙心领神会,转头,柔声唤道:“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