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风亮节的苏少主本以为自己会说得很艰涩,说谎谋利这种事对他而言太陌生。
可当他定定地望着沈纵颐双眸时,出声语音缓慢、音调平稳。
叙述很流畅,像是经过老谋深算。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顺利。
他的故事编纂得是如此完美无缺,故事中的困境是如此地困难重重,需要她的理由又是如此坚决而不容置疑。
苏少主将谎言说得动人心扉至极。
连熟知四方八宗的江春与都不由得心生犹疑,疑心自己真的疏忽了解了修真界第一药宗还有这般纠缠不清的过往。
总之,照苏少主所言,灵均宗人脉复杂,权力倾轧,老宗主多年不曾突破合体期,宗内后起之秀众多,已有不服管教之意,多事之秋,急需有魄力者整顿宗权。
而按照灵均族规,未成家的继承人可被随时替换,苏少主不成家多年,早为人所诟病,如今的少主之位更是岌岌可危。
灵均宗人人眼高于顶,清高自持,若是少主随意找个女修结为道侣,必会引起意想不到的反向效果。
但就是这般清高冷傲的大宗,宗内也有个人人崇敬佩服的女修。
“故而行章门前那倾慕之言实非虚言,连我在内,我灵均宗上下都对纵颐你敬爱有加,倘若……”
苏行章羞赧垂眸,玉白面庞染上绯色,端的是公子无双的姿仪。
“所以,只要我与行章结为道侣,便可将此大宗倾覆之灾化为乌有?”沈纵颐也明白了,心中似笑非笑,但面上却关切担忧。
她凝起眸,眸中淸愁如许,动人无比。
苏行章静了静,压制住眸底溢出的愧色和不安,沉稳道:“纵颐聪慧。”
“……请容我思虑片刻。”她深思着。
望着她认真的神色,苏行章的心紧缩又酸涩。
女子思索时愈显得面容圣洁无暇,他看着看着,更觉得自己手段的卑劣污浊。
“行章……我怎么不知道你家还有这些乱糟糟的事情?”
苏行章一顿,孟照危幽幽的嗓音再次响起:“我虽然相信你,但怎么就是觉得你这权啊谋的,听起来这么难懂呢?你不会是为了和纵颐结道侣才……”
“照危!”苏行章厉声打断,“你我相识多年,你就是这般揣测我的吗?”
“喂苏行章,我也没说什么吧,你干嘛生气。”孟照危不满,他咕哝着道:“我这次来陆浑山反正是为了和纵颐结道侣的,现在你这样一搞,我还怎么说嘛!”
怎么说?
他已经这样说出来了!
苏行章咬牙,头一次对好友的耿直不讳感到嫌烦。
“苏少主。”女子轻柔唤道。
为什么又唤他苏少主,为什么这么疏离?
苏行章顿时收紧拳,袖口精致的锦绣被修长手指抓得褶皱迭起。
“兹事体大,可否再给我一日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