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合乾与陆叔兢对视的那一刻, 两人各自顿住了,表情瞬时间变得冰冷而危险。
他们仿佛从对方的眸子中看到了野兽的影子。
野兽面对异族入侵时的模样,大抵就是这般杀意汹涌。
“你怎么在……”养心殿的床榻……
陆叔兢忽而住口, 眸色凝起, 桀骜俊美的脸紧绷, 他看着沈合乾的白色里衣, 猛然间抖了下睫毛, 僵硬地将目光下移——
床榻下散着几件衣物,一件宽大红衣下压着件衣裳露出的部分正好是……团龙纹绣。
普天之下,只有天子可衣龙纹。
昨夜在他昏迷时, 这殿内发生了何事不言而喻。
那件红衣——回想起自己昏迷前视线里落入的红色衣角, 陆叔兢刹那间抬眸,目眦欲裂地望着沈合乾。
是他!沈合乾就是刺客!
他!
“陆叔兢醒了?”
帐后传来一道微哑女声,随之一只素白纤细的手便搭上沈合乾肩头。
面若白玉的美人面从男人身后出现,她神情平淡,透过帐幔遥遥看向满脸不可置信的陆叔兢。
陆叔兢看清了青丝散落下的那张脸,是他前夜方见过的慵懒温柔, 是他午夜梦回想起都会脸红许久的面庞……
沈合乾弄晕他,是为了和陛下——这本该是属于他的洞房花烛!!
“沈合乾!我杀了你!”
陆叔兢陡然间爆发,他随手抄过桌上的一件物什, 抬腿冲向床前。
沈合乾脸色一肃,下意识做出护卫动作,将沈纵颐牢牢护在身后。
“等等。”肌肉紧绷的小臂被女子淡淡拨开, 沈纵颐着白绸里衣坐起, 赤脚下榻。
“陛下危险!”沈合乾心急劝阻, 伸出的手却依旧被拨开了。
陆叔兢见沈纵颐竟而不顾危险坐起,甚至将沈合乾那个奸人往后拨, 似乎是有意护着沈合乾。
双眸登时间变得猩红,他心中生出滔天巨怒,气得脸色惨白身子发抖,但见沈纵颐不躲不避的模样,失去理智中还担心误伤了她,抖着手把所拿的物件放下。
“陆叔兢,你放下剑。”
沈纵颐觑眼陆叔兢的手,口吻平常地命令道。
陆叔兢依言低头,才发现自己手中抓着的正是一把短剑,不知何人的,却恰好摆在桌子上,就这般被他顺手抄了来。
剑刃锋锐,他方才情急之下未能抓住剑柄,而是一把就抓在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