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叔兢这时不敢轻松,到底是攸关战事,他斟酌了下,才把对沈合乾的不放心一一摆在明面上摊开了讲。
他说得细微入里,很难不叫人信服。
可沈纵颐听完眉眼舒展地轻笑出声:“结束了?”
陆叔兢不明觉厉,不知道她的笑是赞同还是否定,只好先点头,心底有些忐忑,摇摆不定着有些茫然。
“叔兢,”沈纵颐语气沾着点亲昵,虽然年岁比他小,但辈分高身份高,所以用这般怜爱的口吻唤他也不别扭。
这声唤更唤得陆叔兢浑身一抖,有些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上下无措又惊喜的感觉。
他呆呆地昂了声,盯着她雪白如莲的脸自然地露出两分痴爱。
殿下仙人之姿,他何以有幸能和此等人物近在咫尺地对谈亲近。
陆叔兢这幅傻样,十几岁的沈纵颐或许不明白,但惯会拿捏人心的沈纵颐却很熟悉。
她默然了瞬间,回想从前究竟有没有看出陆叔兢的心思过,没从回忆里寻到相关证据,便了解到自己当初太不在意风月,哪会注意到一个陆叔兢。
不过现在更不会在意了,她有的是事情要做,欢愉情爱可以有,却必须由她掌控且不能耽误她的其他事情。
这样一通算计,沈纵颐原先要说的话也就转了个弯,由“你着实让本宫喜欢”换成了更轻的赞赏,如同只是对他那些话的奖励:“本宫看人果真不错。”
陆叔兢听完,拱手认下这赞赏:“多谢殿下,但兢想知您对五世子的态度是?”
沈纵颐笑颜微微,出言刹那惊住了对方:“本宫要带上他,同去边疆。”
她、她怎这般令人捉摸不透。
陆叔兢愕然,“可他……?!”
“不必多言,本宫自有考量。”沈纵颐抬眸从亭檐上望了望天,已有些霞色,眼皮落下便道:“宫禁将近,你也该出宫了。近些日在府内好好准备,上书房不必再来,等召吧。”
陆叔兢还想再说些劝阻之言,千言万语在张口前全被沈纵颐一记严肃目光给阻遏了。
他接收到她的不赞同眼神,陡然间心里很不是味。
明明才亲近地笑着唤他叔兢不一会儿,这么快却又换了副冷冰冰的样子给他瞧。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只当他的心是任意揉捏的了!
拱手告辞,陆叔兢憋着委屈和不解的心思大步往出宫的路上走。
只在府中干等着却不能相见,还不如让他直接披甲杀敌死在战场上好了,也好斩断这股苦相思!
心中苦涩,陆叔兢的步伐更快了,简直步步生风。
待陆叔兢高挺的身影消失,沈纵颐方闷声笑了下。
她就是考虑到这个陆叔兢不安定的性子方刻意忽略了他的心意。
这种人从小锦衣玉食应有尽有,一旦上了心便很难摆脱,若是她不抱着负责的心与其周旋,怕是很难体面地和他一刀两断。
又是朝中重臣的嫡子,还是娘也倚重的小辈,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如不给他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