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能指责她吗?
如若真得选个人来唾弃与辱骂,也该是他们这等对她有心思的人。
泥沙俱下地爱她,自顾自把自个的爱压在她柔软的心头,把压力带给她。
他才是那罪人。
而她又做错了什么呢,她只是太良善,太不容易偏爱。
“不要再为别人道歉了,既然已经不再是陆浑山弟子,大可过得松快些。”卞怀胭收住泪,却忘了掐清洁咒,仍就满脸泪痕地笑道:“现下倒好,我不能再唤你师姐,一时也找不到别的称呼来唤。”
他这幅强自暖场哭笑两半的复杂样倒真有点值得动容。
沈纵颐伸手握住他手掌,感到他颤了下,却没躲开。
方也缓缓露出个浅薄的笑容:“像我唤你一样,叫我纵颐好了。”
纵颐。
卞怀胭嗯了声,“纵颐,那我先走了。”
再留下多是难堪。
“嗯,回去吧。”她红唇将合忽而又微启。
卞怀胭见状问:“还有何事吗?”
沈纵颐弯眸,迟疑地笑:“你的伤……我有许多灵药,你、要吗?”
这是何必呢。
“不必了。”卞怀胭移开眼神,面容有些许冷淡,他接着仰起面,不再看她。
“都是小伤。我既然要决意追求你,就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在你面前装痴撒娇了。”他低沉的声音了无波澜,似乎真的是万念俱灰后的淡然。
沈纵颐抬眸,偏从他翩跹眨动的睫毛上捕捉到一点亮光。
她眼底滑过两分笑,跟着正经地颔首:“哦,哦。那……那便预祝了。”
卞怀胭登时气恼地低头,“沈纵颐!”
“嗯?”她温和应声,而后不知为何地静了静,接着显得有些胆怯地伸出手替他理顺了额前垂落的黑发。
她的类似与爱抚的动作瞬时间消除了卞怀胭心中的郁闷羞恼。
他哑然地闭起嘴巴,身体僵硬。
等到她的手指穿过额发后,又落到他绯红的眼尾上,才再次听到她轻声说:“怀胭,我不能答应你结成道侣,我也不能答应你爱,我只能答应你的,是不把你看做个孩子。”
卞怀胭突然醒悟过来。
他纯善干净的大师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
她只是像他习惯了等待一样习惯宽宥与温柔地驻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