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个凡间柔顺的母亲教导她顽皮的孩子一样循循善诱,“而且邬弥不遵循俗规,又能遵循什么呢?”
“凡人也好,修士也好,都被规则束缚着。”
邬弥唇角下压,长眉紧皱,神情带着几分不解与探究:“主人的束缚是什么?”
沈纵颐笑容淡了下来,她选择搂紧邬弥,借他的身子掩盖住自己瞬时间阴冷无比的神情。
而她的声音传出,却是正常的低柔温和:“我的束缚自然是天道。”
不,她的束缚,她那该死的束缚是废灵根。
是无论如何修炼都只能反复成为废物的废灵根,是让她一踏上修仙之路就变得孱弱苍白的废灵根!
邬弥清隽的眉眼间浮上一丝深沉:“主人,您喜欢天道吗?”
沈纵颐指尖蜷起,“邬弥,你为何要问这个。”
邬弥抱着主人,感受到怀中的重量轻飘飘的,好似一场稍大的风就会将他柔弱的主人吹走。
而这些风可能会来自卞怀胭,可能会来自宗门里任何一个爱慕沈纵颐的人,甚至可能来自那位创造他的已经飞升的邬道升。
如若到了主人离去他的时候,他又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去将他的主人抢回来?
主人会愿意被他争夺吗?
主人会和他一样欢喜有彼此的存在吗?
如果主人不愿意
那么他手中的剑还能指向那些能爱她并且可以肆意表达爱的“正常人”吗?
他不过是个傀儡。
邬弥尚且没有学会心机与内敛。
他低下眉峰,珍重又沉重地说道:“主人,邬弥不喜欢束缚。”
世俗要求傀儡不能对他们的主人生出妄念。
俗规要求傀儡不能以“俗人的目光”望着他们的主人。
俗规要傀儡不能像他这样,收紧握着主人肩膀的手。
他为什么要遵循规则?
而邬弥完全意识不到,他的这句不喜欢落到沈纵颐耳中,宛若听到了某种反叛宣言一般。
她的心越来越冷,越来越硬,以至于出声带着一股生硬的低沉:“哦,是吗?”
终于到了寝居的地方。
她的寝居是邬道升为她建造的,雕楼画栋、古朴华贵,最角落嵌着的装饰都是顶级精贵的灵石。
邬弥把她抱进了寝殿,将她放在柔软的美人塌上,而后单膝跪下,沉默地为她解下白缎履,最终在握着她的脚,欲服侍她解开袜带时,兀地抬眼道:“主人,邬弥为何不能让您做我的规则?”
他黝黑的瞳仁里透出一股近乎决绝的固执:“邬弥是旁人所造的傀儡,那人创造我时便让我至死都要守护您。您将邬弥养大,您若要邬弥不忘恩,邬弥是傀儡,没有那么多的地方来记得一个不相干人,只能记得主人您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