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离伽狠厉的声音混着虫类翅膀震动的嗡鸣在背后响起。
“护好她!”
天顶像是被活生生掀开,弥天的光一撒而下,将昏暗的小路照得辉光熠熠。韩素在灼目的亮白中睁开眼睛,艰难地朝身后望去。
数不清的蛊虫漫天遍野,金灿灿的翼翅锃光瓦亮,在嗡嗡的震鸣声中,两方杀得天昏地暗。
楼离伽就站在中间,举手间便有万千蛊虫灰飞烟灭。那面具早已滚落在地,风将他的发丝扬起,明光下,他的眼瞳呈现淡淡的烟紫,像剔透的琉璃。
这点蛊虫虽看着可怖,但对于从小精通蛊术的楼离伽来讲并不算棘手。不消一会儿,对面最后一只蛊虫落地,楼离伽抬手掀起一阵风,那些方才还带着杀气的蛊虫便乖乖钻回了他袖中。
干完这一切,他崩得笔直的背才微微弯下来,像是松了一口气,转身往韩素走来。
“没事吧?”楼离伽不自在道。
韩素盯着他手臂:“你受伤了。”
楼离伽下意识去碰自己的左臂,摸了一手血,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刺痛。战斗状态下的蛊虫翼翅极度锋利,控制得好连木板都能一刀隔开,更别提是人的皮肤。
应当是方才不小心划破了。
“小伤。”楼离伽将血抹在衣服上,又捡起面具重新戴好,“行了,眼不见心不烦。”
那么大一道口子,血珠争先恐后地往外蹦,连衣服都被浸透,他竟管这叫小伤?
韩素虽存了利用楼离伽的心思,但并不想欠他太多人情,这口子划在手臂上还好,万一划在脖颈……
韩素拽住他:“不行,至少得包扎一下。”
楼离伽嗤笑出声。
他从南疆的尸山血海中活下来,从万蛊洞的生不如死中爬出来,脚下踩的是累累白骨,身上背的是万千人命。这么多劫难他都扛下来了,手臂受点伤于他而言确实算不得什么。
但现在,面前这个相识不久的女孩,竟执意要为这种小伤包扎?
可笑,谁要她的怜悯,说不准又是惺惺作态。
虽这么想,但楼离伽依然听话地靠墙坐下,冲季白檀挑衅一笑:“行啊,但我要你亲手包扎。”
韩素毫不犹豫地上前拽住他衣服,刺啦一声撕开。那衣服本就被蛊虫的翅膀划得破破烂烂,还不如用来当包扎的布条。
伤口边缘已经隐隐泛白,血顺着小臂直直淌下,兜也兜不住,偏偏楼离伽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好整以暇道:“动作记得轻些,我怕疼。”
一边说一边冲季白檀挑挑眉,要多贱有多贱。
不就是示弱吗?谁不会?
季白檀牙都快咬碎了,偏偏又无可奈何。
韩素将两人的对峙尽收眼底,却没去阻止,全心全意地干着手头的事,没过一会儿,她拍拍楼离伽:“好了。”
楼离伽这才停了那幼稚至极的行为,偏头往手臂瞥了一眼,随即心底泛上一丝惊讶。
他原本以为韩素是兴致突起,不过是看他一人对敌心底过意不去,想干点什么事情补偿他,满足自己可笑的自尊心。她既然想玩,自己陪她玩玩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