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白刃相接,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
蒙挞举剑砍下,从剑锋上传来一股沛然大力,崩开他胸前伤口,鲜血汩汩,沿着铠甲流下,又顺着马鞍滴落。
“哐当——”
常远思硬接着一刀,顺着这来势反拨推回,剑尖擦着蒙挞脸颊划过,剑势不止,你来我往,不管蒙挞如何左冲右突,始终无法冲出,更难寻破绽。
他咬牙,竟感到熟悉的无力感。
倘若能打败常远思,也不至于等到此刻,两人皆是苍老许多,可恨常远思一而再三地挡下他,这一泄气,便漏了个空隙,一剑斩于他臂膀上。
旧部人马扩大范围,尽力拖延与守住身后城门,他们并不强求斩杀,只造成伤势延缓脚步便可,多以巧劲周旋,最大限度地撑着。
蒙挞眼见这数千人顽固地拦住他,他双目赤红,愈发愤恨,他双手握紧剑,大喝一声,猛地杀来,状若癫狂。
“铛铛——”
刀剑重重落下,发出刺耳的响声,一剑更比一剑快,蒙挞脸色涨红,身上多处受创,神色狠厉,他一剑砍下,战马嘶鸣,险些砍下马头来。
两人一齐跃下马,刀剑相向,拳脚相加,足下发力,踩下一个个深深的坑,步履沉重,常远思不动如山,远比蒙挞冷静。
“一起死吧——!”
蒙挞抽出剑来,高高举起剑,剑光划落,盔甲裂开,衣衫破碎。
“噌——”
与此同时,一柄透亮的剑砍在他脖颈上,猛地削去那头颅,蒙挞倒地不起,常远思攥紧剑,长剑插于地下,支撑着身形。
旧疾发作,而今又经大战,他已是强弩之末,所幸还能斩杀旧日大敌,再守这天下一遭,他遥见远处旌旗飘扬,赵在洹一马当先,拼命赶来,身边隐有呼喊声传来,有人急急下马搀扶而来。
他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碧空,只见青天万里,黄沙飞扬,将军老矣,剑骨难朽,血未冷,志不改,骸骨埋土,镇此山河。
“呜呜——”
风声呼啸,依稀间他仿佛又见旧日烽火狼烟。
“外祖——!”
赵在洹飞快赶来,眼眶通红,他一把扑下,悲恸不已,热泪滚滚,溅落尘土中,他环顾左右,声音嘶哑。
京城。
兵马既出,不过两日,宫中生变。
圣上召来阁老,另有朝中重臣于旁,他气息奄奄,一人提笔于明黄圣旨上记下。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1]
“……”
“皇六子谢淮,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2]
众人低眉敛目,跪了一地,一字一句听完,略感惊讶,但细想之下,又觉理所应当,大皇子二皇子无甚政绩,不堪大用,三皇子心思难测,城府颇深,疑点诸多,唯有六皇子,性格平和,奋勇敢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