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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赵渝收起书册,铺开画纸。

她提笔立于桌案前,挽起宽袖,神色认真,一笔笔勾勒着绣样,从前无事时她也绣了一些帕子,倒也不算陌生,只是若要拿去售卖,那纹样当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

直到月上柳梢头,赵渝才惊醒,纸上已画了四个纹样,只是今日已然不早了,于是她放下笔,这才发现眼睛十分酸涩,手腕也酸痛。

长静上前给她揉着手腕,轻声细语:“还望小姐仔细着身子,若是熬坏了眼睛,夫人定然心疼。”

“我就是想多帮些忙。”她揉揉眼睛,露出个笑容:“那我以后多加注意,长静你多提醒我就好了。”

“是,四小姐。”

不只是她一个人忙到深夜,赵在泽还在挑灯夜读,赵在凌则是一边拨着算盘一边记着口诀,赵在洹则是龇牙咧嘴。

“你手劲真大,也是个练家子吧。”

长柳目不斜视,给他揉开药油,赵在洹身上已经是一片通红,那些伤口被强硬揉开,活血化瘀,方才不至于形成暗伤。

“明日你同我比试比试。”

“小人不敢。”

赵在洹腾出一只手来拍拍他,一股子药油味:“就这么说定了。”

他一只手拿着书册,念叨着文章,既然放下话来,那定然是非得做到不可,读书声伴着三两痛呼,双重折磨。母亲教授的口诀倒是简单,他过两遍便背下了,唯有这满纸圣人言,实在拗口。

次日。

赵在洹一身短打,口中念念有词,刘照凑过去听了一耳朵。

“厥初生民,时维姜嫄。生民如何?一一得一,以弗无子。一二得二,攸介攸止,载震载夙。载生载育,三三得九。”[1]

刘照皱眉:“什么玩意?”

他用力拍拍赵在洹的肩膀,正拍在他酸痛的地方,赵在洹顿时面色扭曲,但刘统领才不怜惜他:“小公子,这才到哪。”

赵渝早早起身,又画了几个绣样,风格各异,她来到如松院,将这些绣样交给赵在凌,赵在凌一一看过,这些绣样或精美或简朴,一旁还用小字注释了赵渝自己对于用料、绣工、定价等的见解。

“妹妹画得极好!见解更是不凡。”

赵在凌当即拍板:“我这就拿去同掌柜细谈。”

他顾不上早膳,拿着绣样便匆匆出了府,他要推出这些新鲜式样,来验证一下思路是否正确。

这几日赵府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颇为祥和,公子们再也没有无所事事,天天出去胡作非为,同赵在泽发生矛盾的林家公子坐于茶楼里,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盯着赵府。

“他怎得几天都未出府?”

上次挨了赵在泽一拳,他还想寻个机会回敬呢,但是赵在泽居然再也没有来了,真是奇了怪了。

林子成纳闷:“他不会真在准备春闱吧?”

他不禁伸长了脖子,恨不得透过这窗户,翻到赵府里去瞧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