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兰玥当时只当戏言一听而过,如今方觉其中凶险。
这狗皇帝,真他妈不要脸。
段竹垂眸,他拿起桌上的茶盏,握在手中,又松开,反复两次后方才开口。
“他告诉我了。”
陆兰玥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段竹说的什么。
她瞪大了双眸。
当年景开霁登基后,暗地里并不太平。
皇权被分得太散,国库空虚,皇位也更像是个傀儡架子。
他当时还有一颗为国为民的赤诚之心,想改变现状,让更多的财富能往下流,而其中最紧要的便是拔出泱国扎根最深的旧势力。
这个问题被他们数次商讨,最后,段重落当了这个起子,以身入局。
他用六年做了一场戏。
可当知道真相的只有三个人时,这就成了事实。
其实细究起来,里面未尝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比如那在段重落名下,却流向军队的银两,比如事发前几个月,段家遣散的一些老丁……但这些细节隐藏在盛大的证据下,无人在乎。
何况,最有可能翻案的掌权与审查人——景开霁以及沈文柏,是另二参与者。
这是一场注定的牺牲。
陆兰玥眸光一颤。
“怪不得,当时沈都史……”
当时她的感觉并没有错,沈文柏确实在段竹私自外出看腿伤一事上网开一面,后面也有照拂。
沈文柏天生少情,后越发冷心冷清,这也是原因之一。
在他还未成为左都史的时候,便被选中见证了一场惊心动魄又从容不迫的赴死。
他沈文柏坐上左都史的位置,本就是为了当那一个刽子手。
陆兰玥喉头哽咽。
直到段竹的手温柔覆盖上来,替她擦眼泪,她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陆兰玥拽着段竹的手,将脸埋进了他掌心,抽泣不已。
她此刻方才明白,段竹下马车的那些情绪是为何。
那些悲痛,好像借她的眼泪,流了个彻底。
“你不该……护着他。”
陆兰玥哽咽出声。
景开霁明知道段竹在查此事,一直未告知过他,甚至想痛下杀手,就是不敢去赌段竹的‘忠’。
在此刻告诉段竹真相,也绝不是因为什么良心发现——他是用段重落给段竹系上一层枷锁。
当初为了百姓,段重落宁愿担上这后果,背上这罪孽,哪怕死后都得不了清静。
若段竹若真有反心,这一切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