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李谦对太子谋反一事,心有存疑,他观如今朝中争夺,燕王因兵胜占优,若是燕王有造反之意,尚且还能有些说法,但太子不同,他所依仗的乃是嫡长正统,兵弱无助,造反对他实无好处,反而会撼动他唯一的优势。
他私心以为,这事是孙元衡自作主张,但他带人拿下孙元衡那日,这孙元衡抵死说自己是谨遵太子殿下的密令,招兵铸器乃是陛下为了防范突厥人下的旨意,甚至连密信,都拿给他看了一眼,那密信之上,确实是太子的笔迹。
只信件未必不能伪造,这来信之人,既能假借陛下口谕,那仿照太子笔迹,欺骗这孙元衡,并非不可能。
其次,这件事的发展太过迅速了些,他方发现孙元衡私下所做之事,消息就已经传入陛下口中,他甚至连私下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叙州距西京行宫,千里路程,这事若无人在背后动作,又岂会那么快传入陛下口中。
且这孙元衡平日是倨傲了些,但并非无脑之人,这番被算计,恐是因之前贬低出京一事,心有顾忌,一心以为这是太子对他委以重任的表现,对此事毫不怀疑。
对面能从此处下手,必定是熟知孙元衡的为人,且对孙元衡贬低出京一事亦十分清楚,才会有此动作。
种种联系起来,李谦心中早已有了些轮廓,这事一件针对太子殿下的阴谋,事到如今,他只能希望陛下看清这内里的龌龊,莫要中了贼人的奸计。
既是陛下来命,李谦亦不敢耽误,次日领着一队兵马,随着天使一道,押解孙元衡前往西京行宫。
虽入了八月,但秋老虎的后劲还在,越南下,越发闷热,李谦长与西北,对这般闷热也有些受不住,满头大汗骑在马上,余光扫过一侧的孙元衡,见他神情狼狈,嘴唇干的起皮,十分憔悴,思及往日相处,将手中水囊递了过去。
孙元衡自被抓以来,心中已经看清事实,猜是有人利用他的心思,故意陷害太子,他此番若真见了陛下,恐怕才是太子的死期。
只他若在这里自杀,只会落个畏罪自杀之名,太子的罪名依旧洗刷不得,是他过于轻信旁人,才引来此等灾祸,他需得想办法,替殿下解决了这个麻烦。
沉思间,见眼前水囊,抬了抬眼,看了眼这李谦,这李谦有几分带兵才能,可惜不够果断,当日就该直接将自己斩杀,抵死说造反一事,是自己怀恨在心,私自所为,亦不会有今日之事,他未接过那水囊,低声道“李郡守,你想救殿下吗?”
孙元衡冷笑一声道“李郡守可知,为何我会坚信那信件是出自太子殿下?”
“因为上面有殿下的私印,我才会相信,现在想来,对方既然是有备而来,弄到私印亦不是不可能。”
“但你我知道知道殿下是冤枉,陛下那边可就说不好了?”
李谦道“你是想让我毁了那几封信,只那些信已经到了天使手中,恐怕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