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他会主动提及此事,他这是不想在强留她了,虽意外,却也明白他不想让自己左右为难,但又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他在故意套话,所以并未真的将她的打算说出来。
赵达岂会听不出她言语间的敷衍,她不肯说,他亦不在追问,总归她去哪里,他都有办法知晓,问的太多,反而会引她起疑,遂道“早年间,我在姑苏书院之时,见那里的春景甚好,你既有心看景,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他语气诚恳,江絮觉得,自己是不是多想了,赵达既然松口,不至于如此,她道“多谢殿下提醒,若有机会,卑职必会前往。”
虽并无意现在去,但日后说不定,且赵达若真心放她离开,她尚且可不比急着去河州,刘娘子还在高峰,不知现今如何了,还有留守在金城郡的石凯,她都想去见一见,这里不若现代方便,她能去见一面,却不知下一面又是什么时候了。
赵达笑了笑,不拆穿她的心思,见山崖边佛光已消,白茫茫山涧中,只有流云浮动,他道“风大了,下山吧。”
江絮应道,与他一同离去,待他二人离开,山风卷起地上的积雪,慢慢将两人留下的痕迹覆盖。
下山比上山快许多,到了山脚,拴在树边的马见他二人归来,高兴的打起转来,许是知道,终于能离开这处了。
江絮好笑的从挂着的包袱里掏出饴糖喂它,那马儿想舔过来,被赵达呵斥一声,立时退了回去。
江絮正奇怪他这是做什么?就听他冷声道“什么扁毛畜生,也让它碰你?”
江絮道“殿下既知道它是畜生,又何苦与它计较,在这寒风冻了几个时辰,许是见着人太高兴。”
赵坚皱眉看了眼伏在地上大哭的张素,往日看也是个虎将,怎就能哭成这样,连张贵妃都不如,没好气道“朕知道你的忠心,并未怀疑你,此事朕会派人查清楚,你莫要再叫了。”
她转过身去,走不过几步,听不到身后的动静,不知为何,又突然转过身来,见赵达依旧站在远处,巷口无人,只他一人与马孤零零的站在哪里,心头莫名一酸,道“殿下,你要多保重。”
赵达站定,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心尖一软,温声道“你这话说早了,过几日,你我还要一同回上京。”
江絮笑了笑,并未解释太多,踏入院门,轻轻阖上门板,赵达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其实都明白,他今日为带她去山上看佛光,是因早就做了决定,才想最后留下点什么。
但她却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她无法阻止他与燕王之间的对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与燕王渐渐离心,就连如今日这般与他说话,待回了上京城,恐亦是不能够了。
巷口,赵达目送她入了院子,听着门阖上的声音,又在雪中站了会,方才牵着马离开,有些事,他暂时还无法与她说,日后她自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