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似笑非笑望着他,道“郑爷,这周爷或许看不上你兄弟几人,可未必看不上你手里的私盐,你说是不是?”
听她继续道“郑爷如今的目的地,可是格县?若是到了格县,郑爷亦不说出口中线路,你当真觉得周爷会放过你?再者说,你若真说出了线路,你还能有活路吗?”
郑升反驳道“小娘子多虑了,格县那边,早已定好了买家,只待下船出了货,我兄弟几人便会离开,到时候这周八想找亦找不到。”
待到了格县,倒是不虚,他们这次的买主亦是当地的蛇头,凭这周八几个人,应是没胆子敢惹他们,况且这一趟下来,他们该是能凑钱买条小船,日后更方便些,不需要再借船出行。
江絮好笑道“郑爷竟然如此天真?这周爷常年跑格县这条路,岂会与那格县的各路江湖好汉没有接触?若到时这周八以线路诱惑,那些人未必不肯同意帮他不是?到那时,凭这郑爷这几个人,还想跑去哪?”
这话不过是江絮吓唬他的,她哪里清楚那买家会不会与周爷合作,若是讲些江湖道义的,多半不会,但说不定,她不过是说出一种可能,让这郑升心生顾虑,好引他与相信自己罢了。
郑升听完她这话,还真愣住了,这些蛇头与他并不相熟,不过是旁人给介绍的,他还是第一次见,买卖一事,还真拿不准那边什么心思,若他真被周八说动,与他合谋,确实未可知。
不过有件事他是确定的,这些人是不会在乎做买卖的是谁,只要你来卖,我就买,管你是姓郑还是姓周。
这小娘子温声细语,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头一紧,听得那郑升蹭的一下站起来,面色倏变,他冷笑道“小娘子莫要胡言乱语,私盐买卖可不是我们这等普通百姓做的,况且盐矿这种紧要的地方,岂是我这种小乞丐能接触的,小娘子你说是也不是?”
那瘦弱的身子爆发出一股狠戾,仿佛江絮只要敢再说一句是,就能立刻结果了她。
江絮不慌不忙,抬了抬眼眸,直视他道“郑爷是当真不知,还是不愿他人知,只是郑爷既是从陈州上船,又如何能瞒得住呢?怕是这一路上,早就有人盯着你手上的那点子盐,不过碍于周爷的面子,不好下手罢了。”
这周爷非良善之辈,如今船已行至无人处,他还不曾动手,只能说,这郑升手中,约莫是有比这些盐更金贵的东西,不管什么买卖都是有自己的圈子,正经开采的盐井一向是朝廷看顾的,私盐买卖必定有自己的路子,这郑爷不知道从哪得来的线路,那位周爷必是看上他手中这条线,才迟迟不肯下手。
郑升呼吸一滞,一时不知道是该顾忌她说私盐的事,还是该相信她说的危险,他只盯着她,似乎想找出她的破绽,但这小娘子只是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仿佛所说的不过是一件普通的琐事,他并非脾气暴躁之人,亦有些小聪明,知道她说这个是有目的,他斟酌片刻,索性说开来,道“小娘子聪慧,你既是猜到我运的是私盐,我再说不是,未免过于嘴硬,不过若是想以此威胁我带你下船,那恐怕是不能。”
江絮笑笑,道“郑爷误会了,妾身不是要自救,而是再救郑爷你。”她此言,让郑升一怔,道“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