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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浲听着那声音,语气温柔了一些,“难受吗?我们先回家?”

仇临侧过头,看着远处的机械屏障,“雄主,我还没告诉你我装残的原因呢。”

顾浲愣了下,仇临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他用尾巴盖住仇临,“好,我听着。”

仇临闭着眼,好像马上要睡着一般缓缓开口讲起了他的身世。

“六十年前,帝国的一个皇子被陷害,和一个联盟的俘虏发生了关系。可就在生育率这么低下的时代,那个雌虫居然一次就怀上了。他本想打掉那个孩子,可当时的大皇子,他的亲哥哥发现,那个俘虏是联盟的一个贵族。他们为了能掌控那个贵族,硬是让雌虫把孩子生了下来。”

仇临语调不变,一丝起伏都没有,“结果,那个雌虫把孩子交给了雄虫,送他们一起回了联盟。雄虫家里原本是政坛里不可忽视的角色,却因为这么一个孩子,被冠上叛国罪,家破虫亡。那个孩子更是从很小就受尽冷眼折磨。”

“帝国的雌虫知道雄虫家破,费力地把孩子找了回去,小雌虫本以为痛苦的日子要结束了,却不知道,他的雌父早就疯了,帝国是比联盟更疯狂的地方,小雌虫只见识到了更多非虫的事情,就发生在他身上。”

“而他的雌父,他的虫母,最后也被大皇子杀了。大皇子,也就是如今帝国的虫母。”

顾浲安静地听他讲完这长长的故事,仇临完全以一个毫无感情的旁白来讲述,更没有讲述小雌虫受到了怎样的待遇。可顾浲起码知道了一点,那种一次次满怀希望,最终迎来的却是更大的绝望的痛苦。

而这种痛苦,在仇临的幼年反复折磨着、摧残着他。

大猫用精神丝卷起仇临,翻了个身把雌虫搂在怀里,让他躺在自己柔软的肚子上,厚重滚烫的大爪子轻按在仇临背后。

仇临闭了闭眼,“这就是我,我每一丝疯狂的来源,”仇临抬起头看着温柔的大猫,“我是联盟和帝国两股对立势力的混血,是仇恨和怨毒的结晶。我到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嫌弃我的,我在冷眼中长大。”

顾浲心疼地舔了一下仇临的侧脸,仿佛想带走他的痛苦和脆弱。

仇临回之沉沉的一吻,眼里燃起汹涌的火光,“所以我要报复他们,我要以他们的身份夺取他们的所有。嫌弃我是个废物雌虫?那我就以落寞的雌虫身份战胜他们所有虫。嫌弃是个混着敌虫血的皇子?我就以皇子的身份杀掉他们所有虫,从此以后,我就是最纯的血脉。”

仇临说完,房间里一阵沉默。

黑发雌虫刚才的狠戾和野心逐渐淡去,他微微起身,执拗地望着大猫的眼睛。可那双金色眸子里的不安看的顾浲心里一阵酸涩,他听见笃定、一贯肆无忌惮的雌虫问他,“雄主觉得我狠毒吗?”

顾浲变作人身,牢牢抱紧了怀里的雌虫,温柔地亲着他的头顶,“别怕,无论怎样的你,我都喜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仇临坚硬了三十多年的心一瞬间瓦解,他鼻尖竟然有些酸涩。

黑发雌虫埋首在顾浲的胸口,润湿了他滚烫的皮肤。

不是因为委屈,而是一种巨大心安带来的幸福感,他有了他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