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安见她又拿了一颗樱桃,直接将瓷碟移走,“我知晓你在说顾师父。他老人家出身书香世家,祖先唐宋时期皆做过官,自幼接受的观念与你我这等出身乡野之人不同。我虽也不认同他对于一些观念的推崇,但不可否认师父在读书育人这上头有丰富的经验。战乱过后,广开言路兴办书院刻不容缓,由师父操持我也能放心专注拟定作战计划。”
他见陆南星随意应付地附和一声,调侃道:“彼时你在月港敌人眼皮子底下建造船厂,我虽无时无刻担心,却明白你这样未雨绸缪的用意。也不能因你鬼主意多且我行我素,而抹杀你的所有功劳。”说完此话,见她瞪圆了眼睛,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挑。
陆南星冷哼一声,打开了手里的信笺,“我自然明白大帅话里的意思。就好比,大帅平日里性子阴晴不定,却仍旧无法掩盖您那过人的军事才能和识人之术。”
萧祈安余光一扫,见信上写的全部是鬼画符般的夷语,且这女人的表情一改面对他时的冷淡,始终扬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一股强烈的自尊涌上心头,他将目光重新落在公文上,刻意不再关注她的表情。
陆南星见元诩提到无屿岛上开始建造教会和市集,又吸引了诸多慕名而来的番商,他严格按照当初和她商议的税收名录征缴,等着她回去随时查看。最后则提到了,盼望她的病情能尽快恢复,等着她回去登上新造的大船。
信中还提到:
“那日,我将贺云那小子灌醉才得知你的闺名。
南星这名字,的确比林猫儿要好听许多。
在得知你的身份后,回想起你竟然在花不只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般胆大不要命的事,可见船厂在你心中的重要性。
我在一日,势保船厂的一日。
这些时日,不管白日里多忙碌,我都会去趟船厂。
我日夜挂念你的病情,做梦都盼望着大船建造好的那一日,我将会扬帆起航去往应天与你相见。
若你也挂念这里的一切,能否给我回信?盼。
另祝早日康复。诩留字”
陆南星合上信,元诩放荡不羁地靠坐在她身旁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虽说在月港的日子里,大多时候对他充满了提防,却也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没想到,他竟然竟然这般了解自己的内心所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维护船厂,并且将她当初说的每一句话都记载了心理。踏踏实实地与番商合作,兴建月港贸易港口。
面对这样的知己,她怎么能不感动。随着困倦渐渐袭来,她逐渐阖目,脑海中浮现的仍旧是月港白净的沙滩和淳朴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