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诩见她带着帏帽,整个人还是黑了一圈,除了心疼,就只剩下日日夜里在家中偷着磨珍珠粉,在通过阿娘经手送给她,又不能只送一份,连带沈姑娘的那份也要做出来。
转眼间,到了七月十五那日。
船厂在陆南星的示意下,特意休假一日,给家中有亲人离世的船工们祭奠祖先。
当晚,据传说会在这日鬼门大开。原本到了夜间静谧的岸边,今夜四处星火点点,从不远处的山头上看过去,就像是天上的繁星落在海岸线上,场面极其壮观。
陆南星催促始终担忧地陪在他身边的白束,装作中气十足的样子命道:“我就在这儿等你,不过片刻功夫,又不会怎样。一应祭拜物品让贺云备好了,他在约定的地点等你,快去罢。”
白束见她强撑着推着他,又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只得与元诩对视,拱手道:“拜托元老板了。”
元诩还礼,道了声放心。
陆南星转头看向他,“你为何不去祭拜元老伯?”
元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待见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疑惑,这才明白她问为何不去祭拜父亲。
之前是她从来不问,他也并不愿提起那桩令他从小痛恨到大的往事。如今,面对她时,已然做不到敷衍亦或是欺骗。
微暖的夜风夹杂着熟悉的海蛎子味儿,与她并排坐在一起,却头一次令他欲言又止,双手紧紧扣住膝盖,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说出他的身份,她会不会即刻起身离开,从此与他再不相见。
陆南星虽说整个人在虚脱中有些眩晕,却仍旧能感受到他异常的沉默,遂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我只是随口一问,若有苦衷也能理解。”
元诩闭了闭眼,艰涩说道:“在你这儿,我没想瞒着任何秘密。我只是担心你听完我的家世后,再也不理我了。”
陆南星终于力气不支,逐渐靠在他身上,喃喃道:“怎么会,你可是我最好的合作……伙伴。”
“我……”元诩头一次见她如此主动,来不及欢喜,就见她的头顺着他的手臂滑落至怀中,像是失去了意识。
“喂!你醒醒!”他焦急地轻拍她的脸颊,只觉得她浑身冰冷的不像样。
“你别吓我!你怎么了?!啊!你别闹……”不管他如何摇晃,怀里的人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元诩凄厉地吹了声哨,双手托起失去意识的陆南星不管不顾地向冲下去,一路上遇见了他的手下,失控地大喊:“快去套车!另外派人去将月港所有大夫全部带到县衙!再派一拨人马去泉州请名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