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束接过应是,“少主大病未愈,不若联络马力麻之事交给属下。即便属下不懂夷语,也可伙同元老板共同商榷。”
“我又不是病入膏肓,再如何,也不会累得晕过去。”陆南星与他边说边谈,回到了正堂。
许招娣到了一碗药,放在了桌子上,才去给白束斟茶。
陆南星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汤药,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还是端起碗一口干了。
白束摸了摸袖中的糖果纸包。他今日路过街市,瞧见许多小娘子从摊子上抢着购买,也买了一包。这是夷人暗中委托商户贩卖的食品,也是为了躲避官府耳目,百姓们也心知肚明。
“高兴的身子好些了么?”陆南星放下碗,喝了一口茶问道。
白束听到她问,不自觉地将衣袖放下,“属下与贺三爷都无法离开月港,高兴便主动提出前往宁州接萨满,将功赎罪,已走了五日。”
陆南星粗略算了算,惊讶道:“他也从船上落了水,就没受伤么?谈何将功赎罪,又不是他的错。”
“他身子无大碍,少主放心。听闻大帅给贺三爷来信,正在围攻应天城。趁着这个时机,将萨满从宁州带回,不至于惊动大帅。”白束至今想起那日,就觉得心有余悸,“少主日后若要出行,切不可与咱们的人分头行动。”
陆南星知晓他这几日也在自责当中,劝解无用,只得多提公务试图压下他不安的情绪,“幸好我在去往无屿岛之前,给大帅去了封信,也提到了要接萨满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一事要和你商量,虽说朝廷海禁,但我认为泉州的闽姓贵族仍然挟制官府,暗中包庇窝藏海盗走私。只是事情并未浮现在水面上,咱们不知罢了。”
“是否需要属下派人盯紧泉州城世家阀族与官府勾连的动向,咱们掌握的暗线越多,日后待月港做大,花不只定然会出手阻挠,届时咱们也有反击的能力?”
陆南星开心地发觉,白束不但现在思想活跃起来,眸中也有了……生气,对新生之气。这比他方才说出自己的打算,还要令她高兴。
欢喜之下,摇晃着他的广袖,“欸,有白大哥在此,怕是我手无缚鸡之力再加上个无脑吃喝,都能过得风生水起。”
随着“啪嗒”一声,掉下来一个油纸包,“这是何物?”抢在他前头拿起来,放在鼻下嗅了嗅,“是糖呀?早不拿出来!”边拆边笑道:“没想到,你竟然爱吃这个。不过,我最近在喝药,不如这包让我罢?你又能随随便便出行,再买也方便。”拿起一颗放入口中,幸福地眯起了眼。
白束被她揭穿后,无措地不知该如何解释。听完她连珠炮似的抢白后,心中酸涩。知晓她贴心地怕自己难堪,主动遮掩。也预示着,在她心里,上司与下属的身份,就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是自己这些时日以来,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且在明知不该有,却仍旧放纵自己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