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虽可淡化,却到底永不可磨灭。裴真意看着沉蔻的方向,一时默默出神。
直到远远传来脚步声,自廊庑之外来了群着藏蓝短褂的家仆。一队人声势虽浩大,动作却格外轻盈,若不是那被灯盏拉长了的一道道影子幢幢交错、在地面与高墙上晃动,一时还当真教人难以察觉。
而从那队家仆步入廊中的第一刻起,沉蔻立刻也抬眼看了过去,眼中满是防备。一时只见那长长一队人皆各自捧了只锦盒,最末的一个还捧了一抱画卷。
裴真意微微眯起眼盯了片刻,起身绕到了房内屏风之后。
“我家主人有言,这些皆是贵客之物,今谨归还。”
裴真意站在屏风之后听着那为首的家仆客套几句,而她只是一言不发间微蹙着眉应了一声。
这一声过后,她便依稀见到那些人将手中物什接连放下,静置于桌面。
一群人来得快,走得也急。沉蔻警惕地垂着手回来时,那群家仆早已经鱼贯而出,在廊庑尽头几乎都没了身影。
“是什么东西”沉蔻一双流风妖冶的眼睛此刻都微微睁大了起来,略显紧张而狐疑地凑上了前“非要这样大晚上着急送来”
裴真意不认识那些锦盒,却也知道那其中装着的东西,必然是同她有关。
当年她趁乱被元临鹊放出川息,便遗落了许许多多私物在元府,而那些画卷,恐也是她曾经所作。
于是她倒是并不愿立刻打开,而是沉默着在桌边坐下,抿着唇摇了摇头朝沉蔻道“无妨,应只是些杂物。”
她私心并不想收下这些东西,甚至连打开看看也不愿。
不愿回忆起那些时日,也不愿看到任何相关的物什。
于是她目光里一时流露出了七分抗拒,将那若干锦盒都推到了一边。沉蔻看了她一眼,将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后,挨着她坐了下来。
裴真意隐约感到她或许是又要安慰自己了,一时抿抿唇抿出一个笑来,温声道“都无事的,你不用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