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太平时,朝野多欢民康阜,汴京里本就万事发达,更遑论医药。光是经营药石的铺子就能汇集好几条街巷,分门别类十分健全,伤病想要就医也是十分方便,由是亓徵歌也并不必着急去寻医馆坐诊。
杉迟雪思索片刻,眉眼明明笑道:“那好,再晚些我们便去马行街夜市逛逛,那里直到三更都不歇市,五更复又开张,算是通宵达旦的好去处。”
说着,她摇头叹道:“稚儿你这好些日子不曾来汴京玩乐,恐怕不知道。最近极流行连日之欢,那些纨绔几乎是整日里都泡在欢楼分茶之所内,听说街头对面那家的王公子,已经十日有余不曾回过府中了呢。”
“小甜水巷和马行街其实都很好,我们不管稚儿,徵歌你是想去哪一个?”杉迟雪亲亲热热看向亓徵歌,探身问道:“若你喜欢,我们也可以包个通宵。”
“通宵寻欢?”亓徵歌挑挑眉,听杉迟雪这样说,一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陆莲稚:“我并不推崇如此做法。”
她还记得东海之滨时,陆莲稚入夜曾有酒后失言,说的就是同杉迟雪通宵夜游,到过很几个朝中妓馆,还对汴地妓子很是欣赏,甚至问出了自己会不会弹琵琶这等问题。
她当然不会弹琵琶,她于音律接触极少,琴棋书画里也就书之一道甚谙,其他当真并不熟练。当时亓徵歌心下乱糟糟五味陈杂,心里还有些疑惑:难道陆莲稚就那么喜欢琴歌软语的风尘伎子?
“陆莲稚,你是不是从前也常如此?”念想间一时旧账重提,亓徵歌目光带了几分询问,乜向陆莲稚。
陆莲稚乍一听亓徵歌语气有些不对,一时眼皮一跳,登时笑得万分明媚,语调放软道:“那是年纪小,不懂事。以后不会了、肯定不会了。”
“以后不会如何?”亓徵歌狐疑地看着陆莲稚,继续追问。
陆莲稚哑口无言,知道亓徵歌在套她话、等她自己将过去做的那些荒唐事说出口。
一时陆莲稚万分紧张,生死关头间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灵光一现:“——你说什么不好,我便以后都不会做了。”
陆莲稚连连摆手,神色郑重,看得杉迟雪笑作一团。
杉迟雪边笑边伸手点着陆莲稚肩膀:“稚儿,不得了,我是看出来了。你才不是什么娇妻料子,你分明是个妻管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