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也不肯去远处房中等着,都颇有些固执地非要站在门外一声不出地等。
直到过了不知几刻钟,房内终于传来了细弱的响动,亓徵歌与曲闻竹一时齐齐抬眸看去。
房中炭火很足,药息沉厚,屏风设了一层又一层,罗帷更是重重叠叠。亓徵歌同曲闻竹在隔间炭火炉边将身上寒气烤散了,才掀开了重重罗帷进入了王爷房内。
清平王先前沉沉未醒时,入目只仿佛一具嶙峋枯骨,令人触目惊心。
但此刻他睁开了眼,神智清明地向人看了过来。也就是这双眼,仿佛满盛了大漠风沙,又如同龙鳞苍松,刻满了生命的痕迹,却坚韧不坠,苍劲不屈,令人入目而来一时全然忽视了他身体的枯瘦羸弱,只记得住这双矍铄不息的眼睛。
这是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的眼睛。
亓徵歌看到这双眼后,几乎是立刻便放弃了先前坚持的所有想法。清平王是绝不会选择以一个浑浑噩噩废人的姿态继续存活的。
亓徵歌一时心下叹息。她觉得此番前来询问的答案在这一刻便已经水落石出,再明晰不过。
罗帷帐暖,炭火烘融,亓徵歌心下却无一丝惬意。透过这双垂垂暮鹰般的眼,她心下只能窥见广辽的滞塞沉重,与沉痛的家国之忧。
帐边的灯芯轻微爆响了一声,火光随之微微摇曳,仿佛是这窗外的寒冷夜息幽幽袭入,在这并不长明的长明灯边,萦绕不散。
与此同时,陆莲稚这边百无聊赖,一时与清平房中气氛截然不同。
陆莲稚练过了剑,而后又慢吞吞洗了个澡,现下正撑在热炕上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等亓徵歌谈完事情回来。
房中炭很足,炕火也很暖,一时烘得陆莲稚燥热难耐,连脱了几件衣袍昏昏欲睡,望着桌上跳跃的灯火烛芯,眼皮儿打架。
她手摸着桌上陆离剑,指尖传来的冰凉温度倒是令她能够清醒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