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儿是粥,这分明是药。陆莲稚看着心下发苦,又不敢教亓徵歌看出来,只好垂着头盯着碗面。
亓徵歌也没有理她,只是面不改色地率先喝下了一口,眼睛微微一亮,而后便放下了碗看着陆莲稚,那眼神仿佛在说“喝吧”,陆莲稚看着,不由得头皮发麻了起来。
入口果然是清淡苦涩的药味儿,其实一定要说,也并不会比自己做的东西更难吃,只不过一个是这种方法的难以入口,一个是那种方式的难以下咽,各有一段特色。
陆莲稚想着,豪气干云般将一碗飞快吞下了肚。
“还……不错。”陆莲稚不很明显地哽咽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面色居然有几分期待的亓徵歌,幽幽道。
“我也觉得。除开稍微有些稀薄。”亓徵歌晃了晃碗,道。
亓徵歌喝下第一口时,其实就被自己的手艺惊到了。她甚至觉得这粥除了有些稀以外,竟同谷中药膳并无太大区别。她有些欣慰地又喝了一口,眸光中闪出些许跃跃欲试。
亓徵歌从小便是吃着这类药膳长大的,对药材的苦味早已浑然不觉,甚至那清淡的药草味道都已经渗入了她骨血之中。是以陆莲稚也常常能在她周身闻到寡淡的草药香气。
相比陆莲稚作为一个正常饮食喂养大的中原人,对药材味道有着天生的抗拒,亓徵歌却十分适应药膳的滋味,甚至还很喜欢这股苦淡味道。
出来游方一道,倒发现了自己居然还有下厨的天分。亓徵歌默默想道,只要以后多做些尝试,或许手艺就可以媲美谷中药厨了。想着,她又欣慰地看了一眼陆莲稚,暗暗做起了打算。
可怜的陆莲稚,此刻正苦着脸喝着第二碗,尚不知道未来自己的未来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口腹折磨。
山南的夜并不清冷,到了夜里,树梢掩映下的天空便显现出大片璀璨星辰,纷繁散发着微弱的光,拥拱着中心明亮的月色。
亓徵歌点了根蜡烛,现下正坐在屋内研究今日采到的那些药材。
那方陆莲稚自晚饭后便喝了很多水,却也还是冲不淡口腔里那股挥之不去的苦味。
她看到亓徵歌手上那些药材就一阵头皮发麻,由是便悄悄出了屋内,此刻正微微伸着舌头,坐在屋外看星星。
看星星,也看人。陆莲稚微微侧着身,忽略了口里苦味儿,悄悄盯住了屋内亓徵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