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雨,江南。六个方块字,或许那片土地就在那里面。”
可不是,她的皖南就是这样。
在高山茶田读它是最好的。抬头是“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脑中是深色雨景、撑伞的浪漫少年人;最后向下俯视山脚的村庄。真隽秀,就像一张闺中女子使用的方块手绢。她的家是其中一点针脚,与雨丝一起落在文尾——
“前尘隔海,古屋不再。听听那冷雨。”
然后,她自己也变成了一阵雨。若有春风,便随它离开山野、飘向外面的世界。
她把这些想法写在作业里,还引用了电影《天堂电影院》的句子。她说她会像电影的主人公一样,不回头,不写信,想家时要熬住,就那么奔向外面的世界。因为她还年轻,世界是她的。
她对自己这篇大作洋洋得意。事实上,开学交上去后,确实也被章锦绣拿来当作了范例,还在全班同学面前宣念——
时间倒退十年,在洒满阳光的中学课堂上,方知雨得到最多的评价不是“呆头呆脑”,而是班里最有灵气的学生。孩子们都知道语文老师最喜欢她,是啊,写白日梦也能拿高分。
可是,章锦绣那么肯定那篇作文,给她的批注里却有一句很奇怪。她说这篇文章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
方知雨不确定那是什么意思,拿去让汪润帮着分析,最后得出答案:
这是章锦绣说她,少年不识愁滋味。
她当时还不服气,跟汪润发牢骚说怎么我的愁就不是真正的愁了!就因为我16岁,我对人生的感慨就不是感慨了?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