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方知雨一直说谎,但其实她自己也一样。说谎只是因为人们害怕面对真实,想要维持表面的平衡。
但是现在,方知雨把真实给她看了。只读到高中,还有焦虑症,并且现在因此性冷淡。……
都有功能障碍了,居然还在那说,想跟她玩。
“玩”这个字其实很特别,吉霄想。小时候它代表嬉戏。在心智还未完全成熟的孩子们心中,“玩”的意义重大,以至于它还延伸出另一曾含义,那就是“做朋友”。“我不跟你玩了”,这句话在孩童世界所代表的可只不是游戏终结,更是友情决裂、关系瓦解。总而言之,是件大事。
然而长大后,“玩”就不再是这么沉重的词。在成年人眼中它不再纯粹,变得跟轻浮挂钩。至少,每每听到别人说她有多爱“玩”的时候,她都可以确定,这绝不是什么褒义词。
然而方知雨这个人,却在用很沉重的态度跟她商讨着这件很轻浮的事。不矛盾吗?
但再矛盾,方知雨也不是懦弱的。在对待有关于她的事情上,方知雨始终很执念,执念到令她害怕去揭晓她的动机,更害怕某一天,她会忍不住想把真实的自己完全暴露给方知雨。
在看到方知雨眼中所映射出的那个自己,她一定会感到无比厌恶。既然注定不会得到轻浮的快乐,那还不如现在就掉转头去——
她和方知雨,就在这里画上句点也没关系。
所以,如果真的变成一座岛、两个人,会临阵退却的那个绝对不会是方知雨,而是她。
她犹豫着,沉思着。直到方知雨问她:
“为什么不说话?”
回过神来,吉霄暼一眼后视镜中冲她这么发问的人,就见她满面愁云。
“今晚的面不好吃吗?”不禁问她。
“好吃啊。”方知雨答,语气却是淡然到有些沮丧的。
“那你为什么听上去不高兴?”吉霄说,“总不可能是因为没顺风车搭,就这个表情吧?”
“是的话,你会送我回家吗?”
“又没下雨,你又没生病。送你不绕路吗?方小姐,最近油价涨了。”
方知雨不吭声,慢慢才开口:“你今晚去酒吧,记住不要找已婚人士。”然后又补充,“还有,我真的希望你认真考虑下我的提议,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