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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念佛时,藏经阁外飞过一群寒鸦,“咿咿呀呀”叫得凄惨,如在哭悼无名无姓的亡人。

那天在衣箱子里,我是被雷声惊醒的。

我揉了揉眼睛,把箱盖子撬开一条小缝。微寒的雨腥气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冷战,只听见车外头雷声隆隆,雨点哗啦啦往地上乱砸。透过阴暗的小窗,我看到一片水磨砖墙,认得是天器府的庭院。

我又转头往车前张望,只见马和车夫都不见了。马大抵牵去了槽里,车夫想是先把车停在廊檐下,自个儿去躲雨吃酒去了。

周遭不见一人,我心里好生害怕。雨太大又不敢下车,只想着等雨停了,赶紧找我爹爹去。

我缩回衣箱子里发呆,过不了多会儿,忽听见外头“挞挞挞”、“挞挞挞”……急劲的马蹄声踏雨赶来。那人在车外不远处勒住缰绳,“嚯”一声翻身下马,好似下拜在地,喊了一声:“师父。”

这嗓音我认得,就是我爹的得意门生,天器府的大师兄陈奕。

上次来天器府,他帮着爹爹照看我一会儿,还给我演了几招武功,所以我记得他的声音。

而后,我又听见了爹爹的声音,也不知他从几时站在了庭院里。

他问陈奕:“十四霜呢?”

一闻此言,众人的神色都是一紧。十四霜更是凝重了脸色,不自觉捏紧了掌心的茶杯。

滂沱大雨中,只听陈奕师兄沉默了片刻,说道:“弟子无能,至今仍未寻到。”

天边滚过一声闷雷。我爹爹没有答话,但我隐约猜到,他的脸色该是十分愤怒。因为陈奕接下来的言辞,分明透着掩不住的畏惧:“弟子办事不力,枉为天器府门生,乞请师父将我废去武功,逐出门墙。”

他话声虽有畏惧,但又十分坚定,一半是请罪,一半却像说出个盘算了很久的决定。

我爹爹当然听得出来。他冷厉说道:“你想退出天器府,不必拿十四霜当藉口,直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