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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环露摇头说:“做就做吧,我不想管这些。”

金萱嘉夸大这件事的严重性,找了个借口劝走襄勤,低声说:“爸今天晚上请了杜老板,他是另一个可能给爸下毒的人,我们把事情都推到他身上就没事了。”

李环露沉吟许久,最后说:“杜老板或许是无辜的,我没做那些事,何必要急着撇清,平白惹人怀疑。”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可不证明自己的清白就是等着让人陷害,”金萱嘉慌张地说,“宁鸳、杜高岐、苏缃、乔倩,他放在家里那么多姨太太,她们都有可能害你。”

“她们为什么要害我?”李环露知道她的忌惮,叹了口气说,“我懒得跟她们交际,太太们都忙着给自己挣好处,没有闲暇来对付一个没有威胁的人。”

“你不要信她们,她们都会骗你,你在这个家里谁都信不得,你一定要信我。”金萱嘉急得抱住她,闭眼说,“金峮熙以前和咱们家那么好,一天之间什么都变了,连亲兄弟都能算计,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她抬起头跟李环露对视,说:“他没能拿到官职,现在脾气越来越差,你别跟他怄气了,对你没好处的。”

李环露沉默地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宁愿他恨我,杀了我最好。”她说完又担心金萱嘉介怀,低下头对金萱嘉说,“不要管我的事,好好做你的金小姐。”

金萱嘉沉浸在她上一句话里,埋头说:“妈,我好怕。万一哪天我们失势了,会不会跟金峮熙一样?”

李环露被她问得一惊,故作镇静道:“不会的。”

“我怕爸因为酒里的乌头怀疑你,你和他关系本就不好,”金萱嘉的声音闷闷的,“他会为旧情放过你吗?”

李环露说:“我和他没有旧情。”

金萱嘉闭上眼睛,说:“伯伯死的那天,我和金峮熙偷偷背着爸去探视他。他被关在牢里面,浑身上下都是血。”她顿了顿,像是疑惑到了极致,才问,“为什么?”

李环露说:“那是他们家的事情。”

“伯母她们也都死了,还有人被卖掉了。”金萱嘉攥紧她背后的衣服,问,“如果那天斗不过他们的是爸,落败的是我们家,我们是不是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李环露略有不忍,却还是说:“那是他们的事情。”

“是我们家的事!”金萱嘉猝然松开她,用里晃了晃她的肩膀作为强调,“我们全家上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那样对自己的哥哥,我们要为自己找后路。”

李环露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道:“你是不是觉得讲几句好话讨他高兴,他就不会在危急时刻猜忌你?”金萱嘉松了松手,李环露劝道,“你还是少出现在他面前,至少那样他在拉人出来给他挡刀的时候你不在。”

金萱嘉颓然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问:“就算那些人要陷害你,你也不想去解释,也不想找别的出路了?”

“她们为什么陷害我,我又为什么解释?”李环露没有伸手拉她,只是说,“我不在乎,随她们去说吧。”

窗外是一片绿地,难得的晨光里,金芳菲在几个小丫头的簇拥下荡秋千。往常都是苏缃陪她,如今苏缃为了昨天的事忙得很,想来是抽不出空闲来陪她玩了。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等这件事一过,苏缃还是会抱着她看花读书,还是会亲手给她做很多颜色的羽毛扎成的毽子,还是会拉着她帮她量尺寸裁衣服。大哥孤身在外,乔太太也总是拿自己为数不多的钱送去帮衬他。

她总是用怜悯的心态看待没有母亲的金芍雪,可自己怎么也过得跟金芍雪一样?金萱嘉勉强站起来在地上立稳,说:“我明白。你要照顾好自己,小心苏缃。”

她本来要走,在离门还有几步的时候陡然折回来,说:“我会想办法的,我可以劝他放下戒心……”

李环露拍拍她的手:“你不用担心我。”

金萱嘉点点头,想了想还是说:“多出门晒晒太阳。”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房间里出来的。金萱嘉心烦意乱地准备回去找宋迤和唐蒄,却听见楼下传来金峮熙的斥喝声,还有苏缃和宁鸳说话的声音。

她猜着是苏缃和宁鸳去给金峮熙找不痛快,跑下去才知道是金峮熙故意讲难听的话骂宁鸳。宁鸳不是面皮薄的人,一来二去吵起来,苏缃不得不出面劝架。

跟在苏缃身边的几个佣人小声讨论着,这时候金萱嘉也懒得再追究什么是非对错,陡然出声道:“叫几个人把二少抬回房间休息就得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