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朝列代的东西都有,还都是举世难逢的孤品,当收藏家能当到这份上,日子怕是过得比皇上还舒坦。唐蒄跟在金萱嘉身后,看着她拢着酒红色的毯子走在前面,猩红跟随她前行的步伐往前侵略,犹如战旗般惹眼。
二楼又是不同凡响的景象,光是那屏钟就和唐蒄家里的床一样大,在亲眼所见之前,谁也想不到玉砌雕栏这样的词能用在一架屏钟上。唐蒄低下头,没来由觉得自己的目光落到那些东西的表面,那些东西就要贬值。
二楼比一楼更大,穿过门外的回廊,还能看见隐在屋中的光景。金先生家的房子像蛋糕,刮下奶油能看见蛋糕胚,切开蛋糕胚又是奶油,一层裹一层。
华贵,精致,穷奢极欲。往里走出几步,灯火通明,恍如白昼。有个女人坐在沙发里,微微屈起身子靠着扶手,腿很长,摆得很规矩,配上孔雀蓝的旗袍的包裹,像只收敛起漂亮绮丽的尾巴在此栖息的孔雀。
唐蒄的目光凝在旗袍上逼真的色彩里,只见那人手里拿着把白色的象牙扇子,对待箱盖般一开一合,连续反复好几次,没有别的动作。那扇子开合声像屏钟指针走动似的,主人的懒怠和厌倦不言而喻。
金萱嘉站在高处,注视着那人缩在楼下沙发里的身影,干巴巴地说:“那是我父亲最看重的宋迤。”
“宋姨……”唐蒄悄悄觑一眼倚在那边玩扇子的女人,小心翼翼地说,“看着好年轻,居然是你姨?”
金萱嘉呼一口气,说:“是宋迤不是宋姨。”
唐蒄皱眉:“有区别吗?”
金萱嘉道:“宋姨的姨是阿姨的姨,宋迤的迤是迤逦的迤。”
唐蒄点头:“宋迤的姨是迤逦的迤,宋姨的迤是阿姨的姨。”
“是宋迤的迤是阿姨的姨……哎呀,不跟你扯。”金萱嘉懒得陪她玩绕口令,干脆利落地换话题,“你以后和她说话的机会多着,我先带你过去和她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