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了手,故技重施。
方天问舔了舔唇,回应与之前如出一辙,“不,是她自己命短,摔死的。”
叶清影从上衣兜里翻出那部老式按键机,一边搜寻着什么,一边笃定道:“你也恨她。”
方天问艰难地撑起上半身,骨头架子像是被人打断了又重新黏上,肌肉酸软乏力得很。
恨?怎么能不恨呢?
他也曾给过机会的。
那晚,灵堂中央的烛火被风吹灭了一盏,角隅暗了许多,但方天问并未及时补上,因为瞎子是不用双眼视物的。
老人跪坐在蒲团上,念了几句超度的经文。
方天问独自缩在棺材旁边,半阖着眼困觉,头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他并不想和老人单独相处,因为她是个没有人情的疯婆子。
老人似将女儿的亡故都怪罪在方天问身上,轻则不理不睬,重则言语辱骂,他都是领教过的,两人之间,亲情淡泊如水。
果然,那晚她又发了疯。
打骂如雨点般落下,方天问从梦中惊醒,头上正好挨了几闷棍,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你个扫把星!”
“克死你妈不算,又来害你舅舅!”
“我儿啊!你死的好惨呐!”
方天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骨关节捏得啪啪作响,想着:再忍一次,最后一次。
辱骂像是魔咒在他耳畔萦绕不去,他挤出一点难看的笑,“她走便走了,干嘛还要再回来,都是她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