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聚在桑树下,从长辈手中接过熟透的桑果,“不要沾到衣上。”一边吃着桑果,一边与伙伴们嬉闹追逐,笑声充斥在整个乡间。
萧怀玉架着马车路过田地,整整六年的军旅,睁眼便是刀剑之声,她已经有太久没有听到这种笑声了。
“楚国的兵制,每逢征战,乡中几乎不见壮年男子,但田地是我们生存的根本,因此耕种就全部落在了妇人头上。”
平阳公主坐在车内,看着窗外,田地里劳作的妇人,一边躬耕,一边还要照看孩子。
“比起士族女子不得自由之苦,那么深处在最底层的妇人,则是既不得自由,还要为生计操劳,承担生育、劳作,战乱之时,耕织几乎全部压到了妇人身上。”
“对于百姓而言,能有田地耕种,有栖息之所,不用挨饿受冻,便已是极大的满足,但就是这样的所求,也成了大多人的奢望,”
“为什么?”平阳公主看向车厢前的萧怀玉,“楚国在农耕上施行的是均田制,百姓怎么会没有田地呢…”她迟疑了片刻,好似明白了什么,她亲身经历的民乱,便是因为土地分配的不公。
这种看似理想化的制度,但政令经过各级官员层层下达,最终到达百姓手中的,已完全不是执政者当初所构想的那样。
在朝,世家把控朝堂,在野,贵族与豪门勾结官员,谎报人口,隐瞒实情,从而霸占了大量的土地。
那么真正靠耕种为生的百姓能够均分到的田地便极少,而国家的赋税,不以田地,而以人头,百姓的负担沉重,民怨沸腾。
“太康初年的均田令,将全部土地收回,并重新划分,那些士族拥有大量的奴隶,他们勾结地方官员,不管这些买来的奴隶是否真的耕作,都会按照耕作的人口上报,因此他们获得了大量的田地。”萧怀玉回道,“百姓手中的田地缴纳完赋税,便连生计也无法维持,为了生存,她们不得不向这些士族低头,替他们耕种,租赁粮田,一年的幸勤劳作,全都到了士族手中,士族累积的粮食越来越多,而百姓,却连温饱都无法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