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易蓝因从被子里伸出只手臂,细细的手腕在纯黑色的床单上滑行得自然,“郁景,就这样陪着我吧。”
这是郁景第一次听到易蓝因开口挽留她,从前的种种像年久没人盘的账本,一桩桩一件件地突然自记忆深处叠过来,压得郁景喘不过气。
“我从前,对你真的很差劲吧?”
总是在结束时,独自在卫生间里呆上好久。
总是在离开时,露出那种迫不及待的表情。
“不啊。”易蓝因调整了几次呼吸,她抓着郁景的手,想了想她们的从前。
在走哪都是金钱铸造的身份圈子里,李芷一直觉得自己过得还不错。
她可以叛逆得突然离开故乡去到一个谁都不认识自己的小地方上学,也可以打扮精致重新做回圈子里最受宠的焦点。
她银行卡里躺着巨额数字,爷爷只把她当作李氏未来最正统的继承人。
她是花房里最漂亮的那一朵,也是金丝笼里最乖顺的那一只。
她本该心存感恩地长大,再学着大人的样子冷酷无情地权衡。她要划开地盘,踩着败者的头颅爬上去,爬到权力和欲…望的最上头去。再云淡风轻地与同样戴着面具的人探讨为何那些沉迷在亲情友情爱情下的小人物永远也成功不了,到底是不够努力还是不够虔诚。
郁景和她圈子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真实又凛冽,像花园里永远除不尽的杂草,也像山顶最灿烂的日出。
易蓝因记得郁景第一次带她出去约会,地点不是游乐场也不是电影院。
她穿一整套运动服,拉链拉到最上头去。身上背着单肩书包,骑着一辆纯黑色的电单车在酒店门口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