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来不会送她礼物,因为他们知道她懂事听话,知道她不计较,但他们不懂、根本也不想懂她不计较的原因。
“这丫头平时很懂事呢,今天怎么和个倔驴似的。”父亲掰开她的手指,对着人牙子露出难看的笑脸。
当那扇每天出入的门被关上之后,她知道,她没有家了。
买卖、试用,退回,在人牙子那里几次三番,过程中,她就没有遇见一个好东家,后来辗转入了王家,她给余夏当使唤丫头。可能是遇见的人都很糟糕,才衬得不打骂、不罚钱、不动手动脚的余夏成了她最好的东家。
每次别人提起自家事情,顺嘴问她的时候,她总说自己是孤儿。可在许多夜深人静的夜晚,她还是会想他们。因为即便是再差的亲人,也好过没有亲人,孤零零的一个人。
过年,余夏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五十两银子,加上之前余夏赏她的,她有一百两。而当初父母卖她时,只为了不到二两银子。
常从别的丫鬟小厮那里听说,过年拿着赏钱回家是很风光的事,能卖给人家做奴婢的通常都是家里面最不受宠的那个,而拿着东西风光回去探亲,家人的态度会来个大转变。
那是一件很唏嘘的事。
除夕夜那天,她请了一个时辰的假,抱着满满的东西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想过再见父母、兄弟姐妹的无数场景。她盘算,父亲会说她出息了,长大了也标志了,她会让自己机灵点勾搭一下东家,争取做个同房丫头,生个一男半女。
母亲央求着,让她给哥哥也找个好差事吧。
到时候,要怎么拒绝呢?或许也有一种可能是,她被卖了后,他们都很想念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