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陆怀和李玉娴说想要帮忙的时候,老人们也没有回绝,只是一边言谢一边说:等你阿伯和婶婶回来,你到时候再把事都交给他们
开死亡证明、销户、联系花圈店、找专业料理白事的人、预约火化一步步的程序陪着阿爹走完,比想象中的要繁琐得多,很难想象,若是很爱很爱的人离世,究竟要耗费多少的理智与精力,才能遏制内心的痛苦,将这一切准备妥当。
阿爹已经年纪大了,若是平日只是吃茶看报无所烦心事倒也还好,可如今老来骤然丧妻,悲痛欲绝之下,也没有了那么利索的模样来接待吊唁的亲友。
有女儿,女儿远嫁他省没能及时赶到,有儿子,儿子在外有了新的家庭,常年没有回来的时候,嘴上说着马上到,人却迟迟不曾来,有孙女,孙女亦是远在国外街坊邻里,知道情况又心好的,自然要唏嘘可怜一番,遇到不好的,还要再说风凉话,将从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当做新闻说道几番
阿爹要预备丧宴,陆怀就暂且穿着白布衣,熟练地接待着前来吊唁的人,眼泪就没有停过的时候,李玉娴沉默地也坐在一旁,拿着纸笔,将吊唁之人的名字与数目一一记在了册子上。
期间有哭的,哭人怎么走得那么突然,没有一点点准备。
期间也有笑的,说人走得一点痛苦都没有,也算是好事。
期间阿伯来了,带着他的重组家庭,婶婶也来了,陆怀已经对她没有太多印象,再后来,还有姐姐的妈妈也来了
人越来越多。
心却越来越空。
空到麻木。
空到似曾相识。
守夜的第二夜,客堂的厢房里是其他亲友一起打牌的声响,李玉娴已经撑不住了,伏在自己的腿上小憩。
迷蒙间,陆怀听到有人叫她,茫然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