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对话并非贺镜龄临时兴起。
拜访闻家的常客,她们彼此之间言谈说话便是如此。
贺镜龄多多少少也拣了一些学去,毕竟她学东西极快。
晏长珺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一刺,喉头滞涩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贺镜龄好像如她所愿,是在责备她。
于是晏长珺无奈一笑,说:“没人找我要过,我当真只赠给你一个人。”
“别人问你讨要你就给了吗?”
晏长珺:……
晏长珺觉得和呆子论辩麻烦,便猝然抬指压住贺镜龄的唇,尽力温声道:“除了你之外,不管谁我都不给。”
“哦。”贺镜龄盯着晏长珺如小扇般扑闪的睫毛一怔,缓慢开口,“那你不给吧。我又不知道你给没给,兴许我是第几个都说不定。”
“骗子。”
说完这句话,贺镜龄便偏过头闭上眼,独留晏长珺一个人怔神发愣。
她怎么又成骗子了?
晏长珺自然不甘心,仍旧腆着脸凑上来:“我不是骗子。”
贺镜龄睁开眼,直勾勾地望着她,道:“不信。”
“为什么不信?”晏长珺失语。
她倒是奇怪,说她呆吧,却又能推断出东西;可她推断的东西又不对,净是往她的身上泼脏水。
贺镜龄道:“长得就像骗子。”
晏长珺喉头一哽。
其实贺镜龄说得倒也没错,她的确是个骗子。
至少在某些事情上面她不曾说过实话。
她还期待贺镜龄恢复过来,她想让她知晓,她已经悔过,她已经认清自己,她已经发誓好好待她……
但是贺镜龄什么都不记得,也不记得她骗过她。
但贺镜龄如今却因为捕风捉影的几句话断言她是骗子,过于滑稽了些。
事发突然凑巧,晏长珺心头筑防猛然空落一处。
要是贺镜龄当真忆起一切,她最想告诉她的事情便是,她从头至尾只喜欢过她一个人,她有一事不曾骗她。
那会儿她过于固执与冥顽不灵,错误放置情感。
母亲死时的场景再度浮现眼前。母亲倒在血泊中,她仓促赶到,周身浸染鲜血,还有一霎全身纵贯淌过热流的陌生……
这些她都好想告诉贺镜龄,但她想不起来。
“我们是要去京城么?”
贺镜龄突然开口,打断了晏长珺的思绪。
她回神,答道:“是,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