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恰进门,贺镜龄便看见一面阔的中年妇人,身着绀色窄袖交襟,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妇人生得面阔,眼睛很大,教人瞧了便觉得威严,但同芸娘的狠厉不同,这个妇人更添一丝和善。
她看见贺镜龄瞬间,目光微微凝滞,昂首问:“敢问阁下是……?”
贺镜龄报上名姓。
妇人恍然大悟一般地点点头,欠身行礼:“失礼了。老身乃是公主府新任的长史陈滢,是从后宫转调过来。”
“哦,是您啊,久仰久仰。”贺镜龄微微一笑,说着客套话。
晏长珺曾经不止一次地向她提起过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似是从尚食局掌药,然后再几经碾转,最后才到公主府来。
“莫非贺大人听说过老身么?”陈滢面露惊喜的讶色。
贺镜龄道:“是,公主殿下曾经向在下提起过您。您以前是在尚食局掌药么?”
“对,我以前是在尚食局掌药,后来又去侍奉皇后娘娘,”陈滢面露傲然之色,如数家珍一般点起过往从前的事情,“老身本是戴罪之身,因着祖辈之过没入掖庭,但粗通些药理,得了贵人赏识便去了尚食局掌药。”
“后来我在宫中的生活便不如从前,但勉强能够过活。日子久了,越来越不好。这次要不是嘉琅殿下相助,我恐怕还出不去那深宫呢。”
贺镜龄忽而嗅到一丝不寻常。
“您是说,您还侍奉过皇后娘娘吗?”她一边说话,一边低下头。
陈滢的脊背因着年岁渐长,变得佝偻。贺镜龄低下头,不过是为了能让她更清楚地看清自己。
那个芸娘也是侍奉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她便认识她。准确地说,是认识谢照翎。故此,芸娘从一开始就对她充满敌意。
但是贺镜龄现今接近不了芸娘,除却晏庭芳之外,她还能找到更多知情者吗?
陈滢满怀疑惑地迎上贺镜龄的目光,她并不知道这位年轻人为何要用这种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反而诧异地问:“指挥使大人,您以前见过老身么?”
贺镜龄希望落空,她动了动喉头,迟疑片刻道:“不,不曾见过。只是觉得长史的经历很传奇。”
奇怪,陈滢侍奉过皇后,却不认识她这一张脸?
或许是芸娘太过特殊了。
“哪里传奇?”陈滢哈哈大笑,说:“贺大人年纪轻轻便身居如此高位,才是传奇。”
贺镜龄面上噙着笑,顺着她的话道:“长史以前是如何侍奉皇后娘娘的呢?”
“其实我侍奉皇后娘娘的时间并不长,那段时间我一边在尚食具掌药,一边伺候娘娘呢……”陈滢说到这里,面色忽然一凝,嘴巴再也撬不开,“后来,就转任别的官职了。”
戛然而止自然引起人的怀疑。
“姜皇后居然舍得您?”
然而这一次陈滢说什么也不肯再说了,她很快推说公主府中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她先离开了。
贺镜龄凝望着她匆促的脚步,复而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