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能够将那淡色的红痕遮掩住,仅仅是遮住它而已——打碎香炉留下的新鲜痕迹, 如今就像是旁逸斜出的枝干一样, 在白绢外面蔓延出来。
先就这样吧,今日还要下山。
晨光熹微,晏长珺从房中出来, 天空还不是很明亮,她到了寮房外面的空地:昨天晚上她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把房间还给了贺镜龄。
她却讶然发现空地上赫然有个人影。
贺镜龄又穿回了窄袖的玄色长衫, 收拾妥帖, 一条同色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就好像昨天晚上那个放浪形骸、衣衫凌乱的女人不是她一样。
她缓缓靠近, 小声开口唤她:“小镜。”
她们在乡下的时候,她就这么唤她。
贺镜龄微怔,转过头来, 垂眸看向晏长珺,只是轻轻挑眉, 没说话。
四下无人,偶有几声春鸟鸣叫。
长臂环上她的腰,头也顺势靠了过去。
晏长珺刚好把头窝在贺镜龄的肩膀上面。
“我们今天要下山了。”她轻声开口, 有些哑。
贺镜龄“嗯”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走呢。”
“为什么?”晏长珺疑惑。
“……不然你抱过来做什么?”贺镜龄嗤了声,丝毫不留情面地将她的手分开, 盯着她的双眼,“你就不怕被人看见?”
晏长珺哽了哽, 道:“她们看见才好。”
她的眸光澄澈明亮,视线一直黏着贺镜龄。
反正她们昨天在半山腰也说得清楚明白。她晏长珺改行做土匪了, 脸皮厚也是情理之中。
贺镜龄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别开眸,不打算再说话,晏长珺手上的那白色丝绢却撞入她的眼帘。
右手手腕上面系了根白色的丝绢。
怪不得,她方才分开她手的时候,觉得有些异样。
贺镜龄立时就明白了晏长珺的意思,她挑眉,笑了笑:“公主殿下这是要开创时兴的装扮了?”
晏长珺不理会她话里面的讥诮,说:“我知道你不想看到那圈红痕……但是山上没什么东西,我就只带了这个来。”
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但是只有右手手腕上面才系了根白色绢帕,迎风招展,金光细碎。
其实还有些好看。
但是她乖巧伸出双手摊开,未免有些傻气,逗人发笑。
贺镜龄心情忽而有些好,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这样不错,”她扬了扬下巴,似笑非笑,“下山之后换个颜色如何?”
晏长珺一愣,“换颜色?”
她已做好打算,下山之后便去找太医来看看这手腕上面的疤痕:其实从有这圈红痕到目下,年年都有人好奇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