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珺眼睫轻轻颤动, 半晌才道:“是,她本可以到武英山来。”
她疑心,这里面定然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是她又莫名觉得,这问题出得却刚刚好。
晏长珺自然待到了晚上。
年轻的皇帝喝得酩酊大醉,大声嚷嚷着今天是一个好日子,于是点了不少人,立时就要为他们加官进爵。
他如今掌权,自然要显露,所以更改了惯常春日宴的地点,从宫中挪到了山上,还要在宴会上大肆升官。
文官升,武官也升。
“话说回来,那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一直空着,”皇帝拿着酒盏,一副醉醺醺模样,“朕心中倒是有个人选……各位爱卿怎么看?”
大兖一朝,治理诏狱、领北镇抚司事的人自是指挥使往上的官位。皇帝的暗示已经到了这里,但凡有点眼力见的自然上前推荐。
皇帝先还内敛了片刻,又看向座下的晏长珺,道:“皇姐,您以为如何?”
他的面色还泛着红,眼瞳里面却清澈。
讨好之意不言自明。
他这位皇姐,当初肯为这位贺镜龄贺大人扳倒裴裴缙,自然对她甚是宠幸。反正,贺镜龄的家人还受他支配,他不信自己拿捏不了贺镜龄。
他并不担心贺镜龄倒戈,他还担心他这位皇姐不喜欢那贺大人了。
晏长珺一怔,猛地想起昨日才得到的消息,云州知府给她递了封信,说是手下有人扮作外出公干的锦衣卫,受了检举。
此事说大也不大,但在眼前关键关头,就怕落入有心人之手,妄加编排,层层向上,波及起来便不好说。
“以为极好。”晏长珺淡声,轻轻颔首。
皇帝这才收回目光,叫来魏河,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诏书。在场官员也不觉有异:毕竟贺镜龄从裴缙死后就升迁,一直领北镇抚司事,这升任指挥使是迟早的事情。
只不过众人却发现一个问题:这位贺大人今日并不在场。
皇帝愣了半天,这才一拍脑门,道:“哦,朕想起来了,贺大人早前就说过,是朕一时喝多了忘记了。这样吧,魏河,你带了人去,把这份诏书送去她家里面,让她接旨!”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笑语喧阗。
“皇姐啊,”皇帝终于放下酒盏,醉醺醺道,“您说,这贺镜龄……好端端的,这么盛大的春日宴她不来,跑什么地方去了呢?真是奇怪。”
他喝得醉眼朦胧,连晏长珺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便开始干呕。旁侧服侍的人见状,立刻上前问候照顾。
但晏长珺什么也没说,她只是暗了暗眸子。
她知道贺镜龄为什么没有来。
所以,她还会在东漪阁等候她吗?
晏长珺终于回到了府中。她先回了东漪阁,里面一片宁谧,只有月色流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