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红日高悬天幕,春和景明,连向来冷寂可怖、以严刑峻法闻名的北镇抚司都弥漫着花草的甜香。
贺镜龄领北镇抚司事后, 做出了一些小小的变动, 这其中就包括依照她的喜好布置官署衙门。
诏狱深藏地下,阳光照不到,也便没什么点缀布置的必要。但这外面如今是她主事, 她就要好好动些主意。
刘校尉自当时裴缙落难时,便和贺镜龄有过一面之缘,等到贺镜龄领北镇抚司事后, 他又赶紧贴了上去。
人家都领北镇抚司事、治理诏狱了, 马上功夫当上指挥使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今天的刘校尉也想着溜须拍马, 他站在堂前,让人通报。
贺镜龄抬眼,“叫他进来。”
初见面时, 刘牢便自我介绍过,不过贺镜龄并未记住。这都是等到她后来到了北镇抚司, 因着刘牢常常建言,她才记住了这号人。
“贺大人今日也来得很早啊,”刘牢两手空空, 嘻嘻笑道,“这才多久功夫,我们北镇抚司积压的案情全部都要被您处理完毕了。”
贺镜龄知他来意, 又垂下眼睛,淡淡道:“在其位谋其事。”
今日已经是三月十三了, 她并没空同刘牢闲聊。
刘牢早就习惯这位新贵大人的冷漠——毕竟她对谁都这么冷漠。
“虽说如此,但贺大人可谓是恪尽职守, ”刘牢不忘拉上上一个他讨厌的,“往日那裴贼当位,总做不了什么。”
裴缙家中搜出的僭越的龙凤器皿、衣物,朝廷自然是将之定为谋逆。
贺镜龄淡淡道:“不必将本官与一逆贼相比。”
“哎呀,”刘牢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又道,“小的方才是说快了,一时间没注意到这点,贺大人英明神武,哪里能是裴缙那种阴险小儿可以比较的?”
贺镜龄终于抬头,瞥了他一眼,唇畔噙起一点笑:“刘大人今日来找本官,有什么事情么?”
这刘牢不知道是对裴缙恨之深,还是对她爱之切,自打她来到北镇抚司后,他便每日都想了法子来找她说话。
每次内容都像是今天这样,先说说她,又骂裴缙,最后起承转合又到了她如何如何英明神武上面。
他在北镇抚司真是屈才了,他应该去皇帝面前做那吹捧的太监。
“没什么,”刘牢顿了顿,仔细观察着贺镜龄的神色,“话说回来,今年皇宫的春日宴,我们衙门还出人么?还是说,贺大人既受邀,又要做巡官啊?”
贺镜龄微微挑眉,道:“本官不去,怎么,刘大人想去?”
这春日宴她知晓不多。至少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还没有遇到过。
皇帝早在二月中旬便同她说过此事,但是那日子恰好便在三月十五。
于是贺镜龄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