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这不就好好回来了?”从清咧了咧嘴,笑得有些勉强。
但母亲显然是最了解她的人,一下子便看破了她的异样:“你去哪里了?”
从清支支吾吾开口,“在城里面,昨夜宿在作坊的。”
罗大娘看她的确没什么事,便压低声音,扶着女儿快步进了门,“娘现在有个问题要问你。”
从清喉咙微哽,她没有搭话,但是她清楚知道母亲要问什么。
午后日光透过窗牖照进房中。
一桌之隔,母女相望。
二人面色都相当凝重,显然已经谈过了一轮。
“从清啊,之前是娘打算留下她们,你不依,现在你怎么又变成这样了?”罗大娘的眉头都快皱成川字,有些枯瘦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
敲着她们绷紧的心弦。
从清的语气却相当坚定:“女儿当初也并未说要赶走她们啊。”
罗大娘也不松口:“我承认,当初是有让你挟恩图报的意思,但是如今我们不需要恩情了。村里面的人都说了,那个女人一定做了什么坏事。”
“先不论她隐瞒了什么,哪怕是她告诉我们的事情,听起来都违逆人伦啊!”罗大娘的声音变得高亢。
因为女儿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罗大娘索性把今日自己听来的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里面夹杂着对那位“常夫人”真实身份的各种猜测,全是不好的猜测。
罗大娘自觉苦口婆心:“我们家得罪不起黑鳞卫,也得罪不起州府大人呀!能让黑鳞卫出动,这人的来头可谓不小。”
然而从清听完了却没有什么反应,她定定地看着母亲:“母亲,这也是您当初把人带回家里面的。”
罗大娘却被从清哽住了,她懊丧地垂下头:“是,是我当初瞎了眼,当初把人带回来。”
母女二人的气氛又陷入诡谲的沉默之中。
“既然把人家带回来了,而且当初还起了挟恩图报的心思,”从清吸了口气,一字一顿,“您当时只是推测她们出身高贵,但有想到今天么?”
罗逢春被女儿这一句话说得面色烧了起来,红彤彤的蔓延到了耳垂。
她哆嗦了下唇,这才道:“娘也不是这个意思。而且你方才也说了,那画像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你大概是村中第一个知道的吧?”
母女二人的气氛又陷入到了诡谲的沉默之中。
是的,她们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而且,娘虽说挟恩图报,”罗大娘又说,“也不过是口头说说,我之后听她们说了之后,也没打那小常的主意了……倘我真起了挟恩图报的念头,现在就会把她们两个人交出去呀。”
这话的确出自肺腑。
从清知道她的母亲做事,其实常常盘算了一半就作罢——像她的婚事也是,像这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