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凇沆砀,上下一白。如今京城大雪并未有减弱的势头,檐间还扬洒着雪雾,凝着冰棱。
晏长珺今日仍旧着一身赭色的宫装,金线绣制大片牡丹,跃然衣上,灼灼其华。光是站在那里,那颜色过重的赭色衣料,便使得她自成清广长天中最艳绝的一笔。
她叩开门,安心等待。
今日她是有备而来,她这么想着,一边摩挲过自己手中的冷玉和方盒。
听闻叩门声音,不多时便有个婆子出来开门,诧异地看向这个贵女,疑惑了半天,问道:“敢问……您是?”
晏长珺淡道:“我找贺大人,她如今在家吧?”
婆子点头,笑着说:“在,在,她在。老妪自是可以去通报您到了,不过,您总得告诉老妪尊姓大名呀。”
女人挽着松髻,发间的金簪颜色晃人,貌若牡丹,仪态端庄……
她不敢怠慢了。
“……嗯,那你便说,有关出京的事情。”晏长珺颔首,思考片刻后道。
尽管还是不知道这位贵女名字,但是婆子还是应下了,她得去通报给贺镜龄。
年节已过,小楼也不能在家闲着。贺夫人已经将她带至学堂上课去。
听闻婆子来报,贺镜龄放下手中铜镜,皱眉道:“才来么?”
婆子点头,望向贺镜龄:似乎这贵女来访,叨扰了她的清净。
她方才还悠哉游哉地躺在毯上,摆弄着着上的物件。
“是,才来,”婆子回答道,“一听见她敲门,我就去开门了。要让她进来吗?”
贺镜龄仍旧拧着眉,“才来就不让——”
婆子不好意思道:“可是,那位夫人像是相当贵气,恐怕不是……”
“这点你不必担心,”贺镜龄挑眉,“你便说让她稍候,总之折腾个半个一个时辰再让她进来。”
想了想,贺镜龄又补充道:“理由就是说,我要准备准备。”
她莞尔,婆子像是了然一般点点头,然后出去告诉了晏长珺。
晏长珺挑眉,“她要收拾一个时辰?在此之前,我都不能进去?”
婆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生怕被训斥。
但这贵妇相当善解人意。
“好,那我就等。”她缓缓地勾唇,笑得有些勉强。
上次她被这么关在门外,还是此前去兴平长公主府的时候——那时候她只等候了一刻钟,最后还是离开了。
因为彼时她觉得,等不到的就是等不到,姑母不想见到她就是不想见到她。所以她并未久等。
但今日不一样。一个时辰虽长,但好歹也有个头。
贺家邻居街坊偶有出来扫檐瓦、门前上的雪,看见这么个女人站在雪地里面,俱是不由得咋舌。
“怪不得贺大娘从来不接受那些说媒提亲的呢,你看看,原来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