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睫孱颤,晏长珺惶然意识到,冬夜竟然会有如此寒凉……
她的头痛好像愈甚了,浓烈的麝香味道蹿入鼻尖中。
她只能更晕。
手被人虚虚勾过,是那种若即若离的力道——并没有重到十指相扣,只需要二人中的其一,略略松手便可以轻易地分开。
于是晏长珺选择了用力,握住那只手。
贺镜龄走在前面,察觉到手部被包裹的覆感,皱了皱眉头。
晏长珺的手很冰,很冰。
这几日城中都无宵禁,至于除夕,则更是要通宵达旦地狂欢。二人走了许久,还是被人群重重包围着。
终于,贺镜龄的步伐停了下来——前面有一队大户人家出行,将这条路都拦去了大半。
她也只能等着,晏长珺终于跟了上来。
被单方面紧握的手倏然松开,失了力道。
贺镜龄诧异偏头,却发现晏长珺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双目依然蕴着润意,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她眯眸,好奇问:“怎么了?”
“所以,你现在就要把我送回去么?”晏长珺艰难地开口。
这条路她当然知道,方才就是从这里穿出来,到烟雨楼的。那会儿还是绿绮在前,一路不畏艰险。
贺镜龄稍顿,似是疑惑地问:“难道姐姐还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嗯……只不过阿龄忙着回家去,兴许姐姐只能自己去看了。”
胸中的鼓噪声音似乎越来越大。
贺镜龄明明知道她头晕,明明知道她生病,明明知道她身边没有人。
姐姐,阿龄。
“我不去,”晏长珺忽然双手握住贺镜龄的一只手,眼睫剧烈地颤动,“今天晚上没有人陪我。”
她的确有些病了,就在双手握住的一瞬,身体像是陡然间无力,借势就倾倒向贺镜龄的怀中。
贺镜龄眼疾手快,登时就将人圈住。
怀中女体柔软许多,病色苍白,眼睫孱颤,似一株被夺走生机的嫩草,萎败在她的臂弯。
前面那队车马声势浩大,排场极盛,骏马扬蹄还带起阵阵雪沙。
“让开让开,让开!”那车夫扬鞭,声气极大,耀武扬威。
听旁边的人小生谩骂,贺镜龄知道这原是什么国公府的世子出行,张扬跋扈惯了。
“得亏是皇家有夜宴,她们不出来,不然哪里给这臭小子机会出来带着他的车队耀武扬威?”路人还在嘀嘀咕咕,“要不是我见过嘉琅公主出行的阵仗,还真会被这竖子吓到。”
贺镜龄皱着眉,搂着怀中的人背对过浩大车队,紧了紧晏长珺身上的氅衣。
正当她仔细整理衣领时,那只冰凉的手又攀了上来,握住她的手。
“阿龄……不要走好不好,不要去见那个人。”晏长珺的眼睛半闭着,轻语呢喃,相当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