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镜龄看向那紧密落下的两排乌睫,再往上是依旧照眼的金翠。
她想起初见的那一天晚上。
她费尽心思出现在修竹林,只需要细细琢磨便可知,她的出现并不正常……但这个心思缜密的女人,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就这么放任她,进到寝殿中;还有那些莫名的偏袒与袒护;还有……
“阿龄,我好想你。”轻声的呢喃,断断续续地漫出,“你为什么要把什么都忘记了?还要去做这些事情……嗯,还要去改名换姓?”
贺镜龄如遭晴天霹雳,脊背僵直,胸口犹如块垒一般。她本来乔装打扮就要多缠几圈白布,如今更是裹得人胸腔发闷。
“你什么都忘记了,是不是?但是没关系……”
无数的画面纷飞汇合,层层叠叠地涌入她的脑海,最终定格在话语之间。
那个被她气走的系统说的,她同这本书有缘。原来是有缘在这种地方么?
原来她不应该用自己的名字,因为这具身体有别的名字。
“你忘记我也好,没关系,”那起初还如同云雾般飘渺的声音,陡然间凝实,极其坚定,“那你现在是不是记起我了?”
贺镜龄虚虚按着拦腰的手,骤然被晏长珺握住,温热透过掌心,从她蔓延向她。
“忘记我可以,但一定要想起我……”
贺镜龄脑中似分成两半,一半清明一半浑沌。
或许还有疑点,但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垂眸下去,恰好晏长珺也抬眼,目光凝实,凤眸中的融掉沉沦渴望的水色,便化作细碎的银浪,翻涌上来痴念和委屈。
是她忘记了她吗?
“不要和我玩游戏,我不希望你和我玩游戏了……”朱红半褪的唇,吐露着嗔怪之句。
贺镜龄微微怔住,像是鬼使神差一般,应声道:“没有,没有和你玩游戏……”
“还没有吗?”
她微微哽住,像是要用尽腔中最后一丝气力,道:“下次不会了,以后也不会了。”
“真的不会了?”
“真的。”她闷声,却依旧理不清思绪中的那些乱麻。
此时此刻,除了相信她,贺镜龄似乎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晏长珺又反反复复地问了几遍,都是得到确认无误的答案后,她这才发出一声餍足般的闷哼。
像只猫儿挠痒似的,教人一回味便寸步难行。
“这不好玩,下次不要玩了。”晏长珺掰去那虚按在她后腰的手,慢慢地站直。
其实动作并不大,衣服也未留下什么褶皱,拍一拍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