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了,草木枯萎,阿延没地方找草来嚼,只能磨后槽牙。
她“嘶”了一声,小声对杨望道:“老大,俺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杨望轻轻点头,她当然知道。
见贺镜龄严肃的模样,杨望也就不揶揄她了,问道:“既然不是这个事情,那你有什么别的事情么?”
她并不喜欢锦衣卫,俱是些仗势欺人的货色。只不过这贺镜龄是个例外。
贺镜龄便把来意一说,并且将那许嬷嬷的姓名告诉给了杨望。
“所以,你知道吗?”
杨望虚了虚眼睛,喉咙微哽。
这贺大人还真是天真,哪里有人只给一个名字,就知道人是什么人的了?
不过念在交情不错的份上,杨望还是接受了,道:“我不知道她。不过,我可以帮你去找找。五天之后,你再到这里来吧。”
“天色不晚啦。”
三人互相道别。
贺镜龄说是要回去,但她还有个任务没完成——她要去书肆给小楼买话本。
等她到了书肆出来,天色已然变得昏暝,夜间飘着淡雪。
城中如今看得严,入夜后禁止骑马疾驰。贺镜龄索性就将马牵着,让它帮自己驮着书袋,一边往家里面走去。
这条街道人不多,路上微光,左右都是老店铺。她牵着马走在路边,不意间抬眸的一瞬,看见不远处遥遥地驶来一辆马车。
璀璨的琉璃灯,融着雪色,光斑点点。
有钱有闲啊,这么悠闲。贺镜龄随口腹诽了一句,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那华贵马车的轿帘倏然放下,都不曾发觉。
她还在想着许嬷嬷在哪里,她到底是什么身份——疑惑着,悠然走着。
而轿帘之内,方才骤然放下帘子的人,心跳如擂鼓。
晏长珺不知贺镜龄为何会在此地出现。
每个冬天,她都会来这里,坐在马车里面,不近不远地,看街上那些不会改变的店家——
但是一道颀长的人影撞入她的眼眸,致使她放下帘幔。
她怕见到她。她怕在怀念别人的路上,见到贺镜龄。
晏长珺心中骤然涌起极其不适的感觉。
她害怕被贺镜龄发现。
终于,她叫停了马车,掀帘探头而望,遥遥看向那修长朦胧的轮廓,渐渐地融入夜幕之中。
她没有看见她,而她却要为此担惊受怕。
所幸,无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