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门锁卸下。
刘校尉提着门锁,摔在旁边的木桌上面,磕碰出重重的声响。
这声响激得裴缙浑身一震。他如今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囚衣上的血已经浸染了个透,现在呈现暗色。
头发一绺一绺地贴着,又脏又乱。
“裴,大,人,”刘校尉刻意尖声尖气地叫他,“还不快点滚起来?今天有贵人要来见你了,你以为还在自己家里面,一天到晚大门紧闭吗?”
裴缙缓慢起身。
他才受了拶指、上夹棍的重刑,如今手指一片血红颜色。
这还是他祖父创造的刑法,哪里曾想,却用到了他的身上……
他起身,便感觉到密密麻麻的疼痛钻了起来。
这刘二郎,此前便对他怀恨在心。如今小人得志,自告奋勇地来给他上刑——于是将裴缙折磨得生不如死。
现在听到刘二郎的声音,裴缙就觉得浑身痛,尤其是手指。
他抬眼望向铁杆之外,却意外看见了一个人。
抄他家的人。
饶是在这种光线晦昧的地牢里面,却仍旧衬得其人风姿涤涤,出尘脱俗。
但对上那双轻慢含谑的狐狸眼睛时,裴缙就知道自己错了。
“刘二,你还是找到一个好同伴啊。”他冷笑着出声,因着折磨过后,声音里面还带了不少的颤。
刘校尉扬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因为裴缙比他高。
“这位可是正四品指挥佥事贺大人,你这罪臣,有什么好说的?”他骂骂咧咧,“那些龙凤衣物,你还没有交待清楚呢。今日贺大人奉旨过来,可就是为了惩罚你这种乱臣贼子的!”
裴缙磨着牙。
按说,他也是有好几分功夫的人。但是他进诏狱第一件事,便是被挑了脚筋。
因为他所犯罪行最重,而最重者,先挑脚筋——这还是他首创的规矩。
这些恶果,他自己倒是吃了个干干净净。
他没来由地想着,刘校尉轻车熟路一般,便叫人拿来刑具。
贺镜龄有些晕这场景,便站在墙边候着,偶尔看一眼便是。
她方才与刘校尉言谈过,今日她只需要裴缙招供。当然,不招供也没有关系。
裴缙起初还能忍受,不多时惨叫之声就不绝于耳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