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球只是表面上不显罢了。不是不报, 时候未到。如今横在他面前的敌人实在太多了。
他深知自己羽翼未丰,还得仰赖旁人。比如现在, 他的皇姐又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
裴缙的确不怎么和皇帝对付,皇帝下诏治罪的人不多,最近因为贪墨、僭越龙凤纹路等罪行, 他下诏处置了这些朝臣,但是裴缙给出的处罚并不重,只是徒刑后判了流刑。
北镇抚司亦不仅治诏狱, 那些他们看不过眼的大臣,便会被罗织罪名投入监狱, 然后屈打成招。
想到这里,皇帝终于开口道:“皇姐说得极是。这些朕早就知道, 锦衣卫如今权力过大,怙势作威,实在不好拔除。”
也不知道那裴缙究竟是个什么死脑筋。皇帝百思不得其解,毕竟裴父还是个暗地里面潜藏着的衡王派系,他皇帝都纡尊降贵地去拉拢裴缙了,裴缙这个人居然还不买账!
皇帝琢磨着这话是能够说给晏长珺听的。毕竟是他和衡王的斗争,皇姐说什么都会站到他这个亲弟弟的角度吧?
“锦衣卫又分为南、北镇抚二司,这其中权力大的,也不过是只有一司罢了。”晏长珺缓声,目光幽幽,星点的烛火跃动其中,相当宁谧。
皇帝不住地点头称是,“皇姐和朕这真的是想到一处去了!这北镇抚司一直都作威作福,监察百官,罗织罪名。可是,朕前不久下了一道诏书,将那工部侍郎投入监狱……本来是查究那老匹夫贪墨一案,没想到进了他的府邸一阵搜查,竟然……”
说到这里,皇帝还刻意停顿了一下。
晏长珺似乎已经很少过问政事,除却特别重大之事、或是皇帝亲自来问,她才会发表些意见。
晏长珺本来只是微微阖眸,静心凝神听说话而已。倏尔,皇帝的话头截断,她这才睁开眼,疑惑地看了一眼皇帝,喉中发出“嗯”声,带着质询一般。
皇帝在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事也不算是什么小事,但是晏长珺竟然不知道此事?
停顿片刻后,皇帝这才继续道来。
比起锦衣卫,皇帝更亲近羽林卫。这查抄之事,他是让羽林卫去办的。抄家时,不仅仅抄出无数金银财宝,还蓄养了阉人,衣服器皿甚至僭用了龙凤图案。
羽林卫可以抄家,但是这下狱之后的事情,便不能归属他们管辖。皇帝听说之后勃然大怒,立刻将工部侍郎下狱,交由北镇抚司治理。
“这么大的过错,不论放在谁的头上,那都是死罪一条。”皇帝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声音里面尽是忿忿,“还不仅仅是死罪一条呢,这些逆贼的九族都不应当赦免!那裴缙却治得轻飘飘,竟然只是徒刑,然后又判流刑!”
晏长珺点头,“是,这裴缙未免太过胆大包天,太不把陛下放在眼中了。”
皇帝又冷笑了两声:“此事朕本来就关注着,这结果一出,我便强令裴缙改判此案。那家伙可是不情不愿,半个月的时间,这才重新定案。朕倒是颇为好奇,这种罪过,他竟然能这么轻飘飘地揭过?”
饶是已经判处了工部侍郎株族,如今皇帝想起来还是隐隐觉得一口气憋着。
裴缙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是光凭他自己的力量,他还没有办法马上换掉裴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