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善情不自禁地又打了一个寒战,道:“是,是这样的……”
他将本来应当趾高气昂对着镇抚说的话,如今却结结巴巴、磕磕绊绊,低三下四地说了出来。
说完,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一脸谄媚地笑道:“贺大人意下如何呢?贵司……可还有什么闲暇的人手,可以借给我家公公?”
贺镜龄垂下眼睫,淡淡看了他一眼,吐出的字句冰冷:“不行。”
德善一愣,又尴尬地笑了笑,“贺大人,这,我们也不需要那么多,您只需要……”
不待他说完,贺镜龄再次拒绝:“不行。”
德善僵在原地,他似乎还能够听到那姓王的死看门狗传来的嘲讽笑声。
“为何呢?”他试探着问话。
贺镜龄眉目淬了冰一般,“因为京中盗贼四起,我们南镇抚司人手不够了。说起来,你们御马监的人手应该还多着吧?要不,本官今日这值也不用当了,今日就跟着你回宫,找你们御马监要人?”
说到最后,她还嘲讽一般地勾唇,日光晃在她如孤峰一般的鼻梁处。
“那,那自然是不用的……”德善连连摆手,“既然贺大人这么说的话,那在下不来了便是。”
德善深深觉得自己被阻隔了。
贺镜龄满意:“既然如此,阁下还是快快回去吧。毕竟自己监中有人,倒是不需要来我们这衙门要人。”
话已经说得如此直白且不留情面,德善如今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他粗略对贺镜龄道了谢,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了南镇抚司。
等到他走的时候,王鼠还没有忘记朝着他的背影吐口水:“怎么,你不是豪横吗?”
王鼠离了南镇抚司好远,这才忿忿站住,目光怨毒望向南镇抚司的瓦当白墙,对着旁边的人咬牙切齿道:“这些南镇抚司的家伙真把自己当个什么了!又不是北镇抚司!抓个贼,还以为自己当上几品的官了!”
另一个小太监试探性问:“那,德善公公,我们……”
“回去告状去!”德善拧眉,“我治不了这个贺千户,我不信没人治不了!还巡逻呢……”
自从贺镜龄下了这道命令后,南镇抚司的人便未闲着,那些积年的案卷也开始逐渐清理。
衙门中还有些得力干将,也配合得很,约略十日功夫,竟然已经擒拿到了不少盗贼。
鉴于时间还短,还到不了风纪肃然的地步,但是比起往日来说,已经好上许多了。
当然,贺镜龄为之付出的代价,便是昼夜颠倒,常常不着家。
今天她好不容易提前下值:她与另外一千户交换了时间,就在夕照薄暮时分,贺镜龄回到了家中。
回去的时候,家中已然开饭。
母亲和小妹俱是一脸诧异地看着她:“镜龄,我还以为你今日也不回来——”
因着她不在,桌上的除却母女,还有厨娘侍者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