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员外挨了妻子一巴掌,方才振振有词的气势已经减弱了一大半。
他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颊, 另一只手拧了拧自己被打歪的小胡须,颤声道:“哎呀,老夫刚刚不是说了吗?这裴缙干的亏心事太多, 平时就喜欢大门紧闭, 我们是进不……”
还未等他说完, 王夫人便举起自己的巴掌,正欲落下,徐员外只觉自己腿又要软了, 他赶紧哭着脸,哀求道:“好夫人, 好夫人,你就别打我了!我都说了,这门是进不去的呀!”
看徐员外苦苦哀求、十分可怜的样子, 王夫人倒竖的柳眉这才缓缓平整下来,一如她此刻放下的手。
夜风时不时穿过枝桠树叶间,和着火折子的微光, 燥热的气息逐渐蔓延。
火辣辣的疼。
徐员外捂着自己的脸,但是他也不敢说话。
这事能怪他吗?他们徐家四代单传, 偏偏就到了之衍这里就出事了。
昨日公主府来了人,就是说他们的儿子死了。
王夫人当场就吓得晕了过去, 等到大家好不容易把她唤醒,一起去看儿子时,王夫人的头就更晕了。
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她看到自己的儿子尸体竟然毫发无损。
王夫人不相信,徐员外也不相信。
他们的儿子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可是就怎么死了呢?
不信邪的王夫人还去找了个什么个兄妹中的妹妹,听说那女人极会诊断,结果也没有个结果。
反正,徐之衍就是这么没了,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但人已经断气了。
王夫人泼辣彪悍,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很快就从悲伤中平静出来,开始掰着手指算仇。
她当然知道那嘉琅公主凶狠,于是她直接忽略不计。
心狠手辣的妇人!
王夫人很快便从徐之衍的侍者那里得知,徐之衍先前和裴缙见过面。
嘉琅长公主的脸她不敢拂,这裴缙的麻烦她自然还是敢来找的。
于是乎,她便拉扯了自己的丈夫,让他一同来裴缙的府上,来拜见拜见这位指挥使大人。
刚刚的那一巴掌余威犹在,徐员外还可怜兮兮地捂着自己的脸颊,小声解释道:“夫人,你听我说,这裴府是真进不去的……”
裴缙为人狠厉,无论在朝中朝外,得罪的人都不计其数。因此,他的家门总是紧闭——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
王夫人见徐员外还不想进去,便又抬手:“走不走?走不走?老娘今天就问你,走还是不走?”
徐员外没有法子,只得颤声:“好好好,我们这就进去,这就进去!”
架不住王夫人风风火火,一行人很快就来到裴府门口。
王夫人虽然嘴上说着不怕,但看到裴府门口那褐色牌匾,泛着可疑诡谲的暗光时,还是禁不住微微颤了颤。
她斜眼看向徐员外,发现他的膝盖已然半屈。
去,真晦气!
她当年真是瞎了眼,会下嫁给这个怂货!如今连为儿子讨回性命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