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有停。
她仿若真正的仙人般,一步一劫雷,顺着沾满鲜血的天阶往上爬去。谛颐只来得及摸到她的衣角,攥住她被风吹落至天阶之下的发间牡丹花。
短短几瞬,一切都变了。
看着已然登上天阶的景应愿,与悄然服下丹药历经可怕劫雷的谢辞昭,沈菡之再也来不及多想,席地而坐,膝上放着她那柄爱惜无比的月侯刀。
流窜的灵力自她的四肢百骸归结到握刀的右手,她要以毕生修为赌挥出的这一刀!
她身旁的月小澈怔怔看着这一幕,伸手想要阻拦,头一次在众人面前失了体面:“沈菡之,你疯了!”
“我没疯,”沈菡之嘴唇动了动,“她们也是我的孩子。”
月小澈想也没想,攥住沈菡之的另一边手腕,将自己的灵力渡给她。她边吐血边输送灵力,正当力竭灵脉即将萎缩之时,另一只手贴在了月小澈的背上,灵力如开闸洪水般透过她流动到了沈菡之的灵脉中。
春拂雪在她身后轻声道:“都这种时候了,没人想看着你们俩跟着赴死。”
无数双手交叠过来,沈菡之整个人身上都透出灵力的融融荧光。她起身提刀,没有用花哨的功法,没有用往常任何一次的起手式,她只是心无杂念,握手挥刀——
景应愿在天阶之上,听见了已经离得很远,却仍然清晰的长刀爆裂声。
她没有为此停顿哪怕一瞬。
因为那些粘稠的鲜血已经流淌至她的脚下。再抬首时,无数双黑漆漆的眼睛正注视着她,天阶的再上方,是无穷无尽的黑色影子。
劫雷一下下劈在景应愿的身上,她已然失去人应有的痛觉,光凭着本能举起了对着堕仙的长刀。
她要往上,再往上。袖中的彤管笔微微发烫,她将其取出来紧攥在左手中,等待着力竭时随时以献祭自己的方式设法关上天阶,将自己与这些东西彻底关在一起。
而在此之间,她要以肉身做阻隔仙界与人界的墙。只要她还在一刻,为害人间的东西便不能越过她跨雷池一步。
四海十三州是很好的地方。
她低喝一声,在雷光中提刀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