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飞升。”
那三条狐尾一并被龙爪狠狠扯下,谛颐的龙身上溅满鲜血,当真像阎罗深渊中攀爬来索命的恶龙。那只巨大的龙爪将狐尾抓在手心,瞬间碾碎成了烟花似的血雾。妖皇瞬间变成了一只普通的无尾红狐,它痛得满地打滚,发出如婴孩般的叫声,一双眼睛却始终怨毒地盯着谛颐。
“你不想飞升,我不信!”他尖声道,“魔域没有人不想飞升,没有人想死!”
谛颐抬起爪,将他身上的皮毛剥落,露出红狐的心脏。
那颗心脏仍在跳动,周遭包裹着一圈赤红色的灵力,简直像是一颗浑圆的红色琉璃球。谛颐没有再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将他的心挖了出来,对妖皇扭曲的面目置之不理,也不再搭理他解释自己为何不飞升,而是转而对着身后包裹住一切的重重黑雾道:“你们俩过来。”
她托着那颗晶莹剔透的球,这样珍贵,几乎没有人不想得到的妖族之心对于她而言仿佛人界菜市的猪肉。
见景应愿与谢辞昭来了,她将面前的狐心用利爪一切两半,用魔力凝练出两颗极小极剔透的火色珠子:“拿着融了吧。这东西罕见,杂质已经剔去了,留下的是他的毕生魔力,有助你们的修为。”
景应愿看了看那颗珠子,有些犹豫。历经先前的奇遇,在深红秘境之中一瞬十年,出境即是化神大圆满。思及飞升,她有些担忧,可回修真界治邪祟与那群作壁上观的老东西时还需要武力压制,此时此刻,她自认没有拒绝的权利。
大师姐亦停下动作,那粒火珠托在她掌心,像是一滴红色的泪水。
花树的风吹不到酆都,若再失去一次大师姐,她不会再有下一次重来的机会。
景应愿不再犹豫,用灵力托起那颗珠子,悬浮于半空。霎时,炙热的红光将她整个沐浴在其中!
她对破境早有经验,更何况此时谛颐娘亲与诸位魔使还在,她自己亦有一担之力,于是快速坐下,开始捏诀在心清心打坐。
飞速运转的灵力使她耳旁轰鸣,景应愿开始听不见天边渐响的雷声,也感知不到丝毫痛楚,而是陷入了一段奇怪的梦中。
梦中她跋涉过荒芜的山丘,走过苍凉古道,最终来到一座十分熟悉的城镇。一轮血月悬挂半空,竟然又是酆都。
黑白无常走在她身前,景应愿随着亡魂们一同前行,路过忘川河时,特意偏头看了一眼,发现那身着白衣的女子还在。就在走过河边的当口,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那白衣人忽然抬了起头——
景应愿惊异地站在原地,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崇离垢。
她的白衣底下空荡荡的,似乎缺失了一部分血肉。可她并不在乎这个,只是固执地在河边游荡,任由河水滚滚流淌,倒映出她破碎的影子。